2周前
这是说两种手段互相配合、互相补偿,但“和平手段”仍然是优先考量;之所以并不排斥“非和平”手段,是为了保障优先以和平方式解决中国问题的道路可以走下去,而不是一来就亮底牌孤注一掷,把探索和平解决问题的途径全部堵死。中国社会戾气很重,看问题的方式崇尚简单粗暴,这是一种暴民习性。社会问题是相当复杂的,你永远不能想当然用非此即彼的简单思维来解决这些问题。 公众不能把希望寄托在群氓政治身上,暴民习性就是除了杀人泄愤之外,不知道怎么管理国家。你如果觉得你自己有能力管理国家,就应该像反对派政治家那样要求自己:你不但要有具体可行的备选方案,还要具备处理复杂社会事务的能力——对于中国未来的反对派政治来说,要锻炼这种能力首先就要从如何动员国家、如何解决反对派阵营内部分歧、如何约束极端行为、如何有效谈判协商、如何与中共政权斗争,以及如何在斗争遭遇挫折的情况下继续鼓舞社会和保持斗志跟士气。 这些都是反对派政治家应该锻炼的地方,假如我们从这些方面得到突破,它不仅会锻炼我们对于反对派政治运动的领导能力,也必然锻炼我们作为政治家的执政能力和政治手腕。假如这些方面都不成功,公众凭什么相信我们将来有能力领导国家?别说国家,假如一个人太缺乏处理复杂事务的手腕,连一个办公室都领导不了,更别说领导国家这么复杂的事情。 反对派政治需要脚踏实地地训练,需要培养出切实可行的国家备选方案,需要锻炼出有政治能力的反对派政治家,而不是把观点当成能力——每个人都有很多观点,不等于每个人都有能力管理国家。难道将来要公众把票投给只会发泄极端情绪的暴民来管理国家吗? 依据一些人的暴民习性来看,他们只想报复社会,但报复社会之后呢?炸掉地球吗?这种暴民习性不断凭空给自己也给社会运动增加巨大压力和阻力,并且只满足于在想象中报复统治者,结果反而阻碍社会变革。这就是尼采讲的奴隶道德:奴隶因为无法反抗主人,怨恨越积越深,就在想象中报复主人,躲在主人看不见的地方,用诅咒、语言暴力和自欺欺人泄愤。
2周前
伊朗会发生政权更迭吗?什么时候才是最佳时机? 美以与伊朗之间发生了一起“远程战争”。说是“战争”吧,也不完全是战争,交战双方都没有进攻对方本土的意思。到目前美以都没有就是否推翻德黑兰政权达成一致意见。虽然外界有不少乐观意见表示:“战争”持续越久,德黑兰政府倒台可能性就越大。真是这样吗? 德国全球与区域研究所(GIGA)所长Eckart Woertz认为伊朗到目前看不到有国民起义的迹象,在美以不发起地面攻势的情况下,要推翻德黑兰的伊斯兰政权可能性很低。 《外交事务》杂志官网20日发表的一篇文章认为,以色列和美国的远程打击成效有限,伊朗经济并未受到较大程度冲击,其众多军事基地还没有被摧毁,其用于镇压内乱的巴斯基民兵还没有受到打击(截止23日,以色列已经开始袭击巴斯基民兵)。假如以色列和美国果真下决心摧毁伊朗伊斯兰政权,全面打击伊朗各大军事基地和击溃伊朗用于维稳的第一道防线(巴斯基民兵曾为镇压伊朗社会抗议活动制造了无数起血案),将为伊朗国内反抗运动创造机会。但伊朗政权更迭最好的选择,仍然是伊朗国民起义。 近10年内,伊朗国内经历了至少三起全国性的大规模全民抗命活动,迄今为止,几乎伊朗的所有阶层都起来抗争过一遍了。眼下伊朗社会反而没有社会运动的迹象,看起来像是缺乏引发民愤的导火索,而美以的空袭最多是创造了便利条件。 但问题是:果真如国际社会许多人猜测那样,越往后起义成功胜算越大吗?我的看法恰恰相反。 1. 首先我认为以色列袭击伊朗,宣传性质大于真实动机,也就是说以色列不见得真有决心通过空袭来促成伊朗政权更迭。老实说,这种可能性很低。即使哈梅内伊因为年迈把军事指挥权让给年轻人,也不见得促成政权更迭。 但以色列为什么这么做呢?以色列的宣传或旨在激发伊朗国内反伊斯兰政权起义,为伊朗全民抗争创造外部条件。假如你来我往空袭断断续续持续很久,越往后空袭频率就越可能降低,乃至暂停很长一段时间。这与持续进行俄乌战争性质根本不同。这就意味着越往后伊朗国民起义风险反而会越高,尤其伊朗政权根基没有动摇,经济基础仍然足够维持社会稳定和镇压内乱,即使近几年高通胀率已经多次超过40%(属于极其不正常)。 2. 我们不要低估现代国家的战争经济学对于强化政权统治和维护社会稳定的积极作用。在俄乌战争初期,国际关系学界也普遍猜测俄国国内爆发内乱的风险极高,随着战争不断向后延长,反而俄国社会越来越平静,到目前几乎就看不到内乱迹象。俄国当然可能内乱,但前提是俄国战败引发严重社会危机,但即使俄国战败也并不代表俄国社会一定会内乱。相比之下,俄乌战争初期,俄罗斯国内尤其骚动不安。随着战争经济启动,俄国社会已经平稳渡过了早期骚动,而战时社会控制也较战争初期更为强化。 远程空袭伊朗如果变成“延长战争”,不见得会削弱伊朗的国内控制。我们绝不能想当然假设伊朗国内没有俄国社会那种韧性,也不能假设德黑兰政权不会随时间推移,逐渐推行战时管制,不但强化社会控制,还强化经济控制。 3. 以色列和美国这一轮空袭力度较之前大很多,伊朗报复以色列的打击力度也明显较去年有质的飞跃。但伊朗报复美国的手段依然表明:伊朗不希望美国卷入战争,尤其是害怕美国发动地面攻势,所以伊朗对美国的还击仍然具有象征性打击的意味(打击前还提前告知对方)。 这些情况都表明,在美以没打算发动地面攻势的情况下,伊朗也不打算扩大“战争”范围:只要把“战争”维持在一定距离之外。这种“战争”模式意味着将来伊朗准备跟以色列长期打这种奇怪的远距离“战争”,即使伊朗表面上吃的亏很大,但越往后(尤其这一轮大规模冲突以后),伊朗就越可能借战争借口强化社会控制,比如以抓间谍之名大搜捕潜在监视目标,大规模、长时间和多频次断网,实行新的社会监控制度等等。 以色列和美国空袭斩首了伊朗武装力量和伊斯兰革命卫队部分高层,但并没有达到打散建制的地步,虽然可以产生吓阻作用,越往后越可能吓阻无效(比如通过挖地道转入地下)。随着袭击产生的边际效益递减,伊朗直接承受外国远程打击的能力不断增强,如果地面攻势仍旧遥遥无期,那么伊朗国民起义失败的风险越往后就越高于战争初期。 4. 如果我们比较“战争”初期(假如以今年的大规模袭击为新型“战争”征兆)和后期,我们会看到伊朗军事力量消涨变化,但这个并不直接关系到伊朗国民起义成功率,因为通常用巴斯基民兵和防暴警察就足以血腥镇压内乱活动,因此暂时谈不上削弱政权根基。相反,随着空袭边际效益递减,我们还会看到伊朗军事力量不但没遭到根本削弱,而德黑兰当局还借故战事强化国内控制。 如果伊朗人在巴斯基民兵遭到空袭的情况下,仍然不冲破第一道防线,发起全国性抗争,今后伊朗社会只会越来越收紧,而不是越来越削弱。 5. 伊朗国民在“战争”初期发动起义的成功率还跟军方高层接连被斩首引发社会恐慌有关联,但是初期的恐慌和混乱很快会随着“战争”常态化而趋于平静,这也就意味着无法利用恐慌在政权最脆弱的时候发起攻击,而一旦恐慌退潮还会失去煽动起义的最佳时机。 总而言之,一旦这场奇怪的“远程战争”进入新常态,不但煽动社会起义的可能性大大降低,起义成功率也会随社会管控(或战时管控)加强而降低。 伊朗现在看起来已经错过了最佳窗口期,今后再发生起义不但流血规模更大,还很难成功,就算成功,还可能因为暴力革命形成新一轮革命独裁政权。目前伊朗比较可能的政权更迭仍然是政权内部发生政变或者军事政变,但不论哪一者,伊朗都会迎来变本加厉的独裁。
3周前
特朗普前几天说要考虑两周决定是否袭击伊朗,但昨天突然偷袭伊朗三处核设施,打伊朗一个措手不及。有人问,这次袭击是否符合美国总统的战争权限? 若单就《战争权力决议》规定的战争权限来看,总统需按程序获国会批准才能下令战争行动,但这个《决议》有很多漏洞,比如总统不宣战或不承认敌对行动。 特朗普发起的本次军事行动,与2020年斩首苏莱曼尼的军事行动高度相似,但依据的是《2002年军事力量使用授权》,总统可以在未事先获得国会批准的情况下发起军事行动。2001年和2002年的《军事力量使用授权》是为小布什总统开绿灯打击伊拉克,而伊拉克战争就是不宣而战。 后来2011年奥巴马未经国会允许也在叙利亚采取军事行动,最近一次是2024年1月12日拜登(虽然在等国会授权,但抢在国会授权下达之前也)下令突袭也门胡塞武装。但拜登此举被共和党指责是违反军事授权相关法律,尽管特朗普下令斩首苏莱曼尼的时候,共和党不见得反对。 也就是说,近几十年美国总统都在设法钻法律漏洞,要么不宣战,要么打完就跑,这样就省去国会跟总统斗争升级。这也注定了美国总统即使临时动用军事打击手段,也很难是长时间大规模作战,除非敌国攻击到美国本土,否则现在基本上不大可能复制伊拉克战争那种级别的军事行动。 所以不要以为美军袭击伊朗就是宣战行为,这取决于伊朗如何反应,如果伊朗反应过激要袭击美国本土(这种可能性等于没有),那么美国总统才是捡到枪了,那就更可以名正言顺发动对伊朗全面战争,而且不必宣战。但伊朗报复美军驻中东军事基地是很有可能的,接下来美国也可能再读升级军事打击行动,但派出地面部队作战的可能性仍然很小。
3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