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韵和
2个月前
进入1971年以后,毛泽东与他的“亲密战友”之间出现了巨大的裂隙,其貌合神离的迹象很快便被敏感的新闻记者的长镜头捕捉到了,这点令他们惊讶不已。杜修贤是老资格的新华社摄影记者,据他讲,庐山会议后他目睹了两件奇怪的事情: 其中一件事,发生在1971年“五一”节天安门观礼台上。这天晚上,天安门广 场火树银花,歌舞翩跹。城楼上摆放着许多圆桌,正中的圆桌是专门为毛泽东和林彪安排的。华灯初上,毛泽东健步走上天安门城楼,在台中央的圆桌东首坐下,西哈努克亲王和董必武依次坐下,毛泽东对面的位置始终空着。这是林彪的座位。按照当时的宣传规定,自九大以后报纸上出现毛泽东接见外宾的镜头,必须有林彪在场,以显示“接班人”的地位。 过去,林彪凡是与毛泽东共同出席晚会,总是提前5分钟在电梯边等候着,竭力表现他作为“学生”对导师的恭敬。这次却一反常态,迟迟不到。毛泽东与西哈努克谈话,不时朝对面的位置瞥上一眼。周恩来十分着急,不停地看表,还派秘书去打听林彪的下落。终于,林彪慢条斯理地走上了城楼。已经是五月天了,他还披着一件军呢大衣,身上散发出一股浓浓的烟味,一副萎靡不振的沮丧模样。他冷僻地落座,一句话没说,与近在咫尺的毛泽东既没有握手,也不搭话,甚至没有看一眼,只是一味地耷拉着脑袋。杜修贤十分为难,他的任务是拍摄毛泽东和林彪亲切交谈的照片,可是现在两人隔着桌子,互不搭腔,根本没法拍。 杜修贤在长期从事记者的工作中养成一个习惯,到场后先拍一张全景。这次,他随意地拍了一张全景照后,便放下相机,等待机会。过了一会,等他再回到圆桌时,禁不住目瞪口呆:林彪的位置空着,人不见了。周恩来也感到不妙,目光频频望着那个空荡荡的座位,喉结上下滚动,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下了,他招手将警卫员叫来,低声吩咐了两句,警卫员飞快地跑向城楼大厅,不一会,警卫员回来了,跟周恩来耳语几句,周恩来神色异常严峻。杜修贤跑过去一问,原来林彪早就回家了。毛泽东对林彪的不辞而别,表现出毫不介意的大度。西哈努克询问林副主席哪里去了。董必武解释道:“身体不好,先回去了。”幸亏杜修贤在林彪刚入座时已经拍下了一张照片,否则当天的报纸上将会缺少这位“副统帅”的形象,在当时可算是新闻部门重大的政治问题了。 此事过了一个月后,杜修贤又亲眼目睹了另一件怪事,此事是在中国领导人接见罗马尼亚领导人齐奥赛斯库时发生的。他回忆说: 毛泽东、林彪、周恩来、康生抵达118号房间不久,罗马尼亚客人也到了。我忙着拍摄宾主握手的镜头,待宾主落座后,又赶快拍摄会议的场景。我见会谈的气氛已进入正常的轨道,就退出来到门外的大厅里等会谈结束时再进去拍摄。我在外转一圈,找人把刚拍的胶卷送回社里冲洗。回到大厅时,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林彪坐在大厅的西北角,没有坐在沙发上而是坐在一张椅子上。我以为会谈结束了。再看看,主席、总理的警卫员都还在大厅里,他们也和我一样愣愣地瞅着莫名其妙的林彪。不知林彪什么时候从118房间里出来的。我们光着头还热得直冒汗,他却萎缩成一团,帽檐压得低低的,最叫人惊骇的是他那张没有一丝血色的脸,虽然看不见他整个脸庞,但露出的部分足以使人相信那是一张蜡人的脸。我回到118房间,毛泽东旁边的沙发空着,和“五一”晚上那个椅子几乎如出一辙。毛泽东泰然处之,兴致勃勃地舞动着手臂和客人热烈地交谈。周恩来平静地微笑着,时时插上一两句话。康生话不多,镜片后面的目光很深,不容易看清。会谈结束了,林彪还没有进来。待毛泽东他们都走了,我收拾完摄影箱,才离开118房间。到大厅里我看了一眼西北角。林彪不死不活地还坐在那儿。 林彪两次不告而辞,身体不适是托辞,其实是显露出他决心对抗的强硬态度。 ---摘自《北戴河往事追踪报告》   作者:徐焰 图1:毛泽东与林彪的最后一张合影
朱韵和
2个月前
1970年3月2日傍晚,林彪到中南海主席書房交談近三個小時,第二天毛澤東告訴我:「昨天,我的親密戰友給我上了課,說文化大革命要告結束,現在各地形勢都不好,都在放空炮。我還抓不准這個親密戰友在想什麼?」 張玉鳳對毛澤東的評價是:「他就是怪,你說是黑的,他偏要說白,他總喜歡對立」。孟錦雲 說,「主席的看法,老和我們不一樣,這個人很怪」。身邊的工作人員回憶,他喜歡看的電影:一是獲得國際大獎的影片;二是傳記類影片,《林肯傳》、《拿破崙傳》他就特別喜歡;三是喜歡看園林風光影片,英國片最喜歡。 主席的保健醫生組提出,讓毛主席能調節一下文化生活,周總理建議由唐文生、王海蓉和張玉鳳做主席工作。後來,從德國、法國、英國進口電影放映給主席看。主席喜歡看愛情片子,看了後也會推薦給身邊工作人員觀看。 1971年9月13日,林彪事件發生後,主席常失眠、飯量減少、常常在夢中呼叫,叫耀祠快來、東興人在哪裡。主席在林彪事件後變化較大,狂躁、發怒、猜疑、恐懼,常問我、問張玉鳳,要我們放開講、要講真話、講心裡話。我和張玉鳳還是千篇一律告訴主席,全黨、全軍、全國人民都無限熱愛、無限忠於您老人家。主席聽了有時會哈哈大笑說:「我還不如小學生」;有時會擺擺手說:「又是一通屁話。走!走走!」 ---《張耀祠回憶毛澤東》
新西兰带娃记录: Day1—— 多出去看看总会有不一样的感受和认知,最重要的是,看的多了,才可以或者可能发现自己到底喜欢或者适合什么样的环境; 我觉得我们家长能给孩子带来的,无非就是这些东西了,多给他一些可以选择的权利,但是如何成长,就是他自己的事情。 今年也是下了比较大的决心,带着孩子来新西兰插班,当然不仅仅是给他一个机会,也是给我一个视角! 我个人其实挺喜欢一些慢节奏的国家,氛围很治愈让人很舒服,而且大家整体都很友善随和,你不打扰我我也不打扰你,我尊重你,但是我也很热情,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尽管说,我觉得这是很棒的相处方式。 这种氛围第一天就深刻感受到了! 刚到的时候,机场还没出就把包丢了,这可太糟心了,书包里有护照、有电脑,还有很多必需用品,这要是丢了这趟旅程估摸着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而且发现包丢的时候,我已经离机场有段距离了,估计都丢了至少20分钟,我才发现,我在当地租了车,是租车公司的车辆接我们去租车的地方,我是到了租车的地方才发现的,于是我赶紧和租车工作人员沟通了一番,他们赶紧安排他们的车送我去机场寻找, 到机场沿着原路回去,一路寻找,一路没找到,后面询问工作人员,带我去了一楼寻求帮助的前台,马德人都是被逼出来的,感觉无望之际,平时只能蹦出一个单词的我,这把我爆发出了二十年英语的集合,直接说了几分钟对方竟然听懂了,然后她告诉我等在原地,包会给我送过来。 卧槽那一刻真的是,无法用言语形容,包要是真丢了,损失可就大了!在服务台的时候,两个前台一直在安慰我:Don't worry, if someone finds it, we can definitely help you find it 拿到包回去办理租车手续,开到目的地大概三十多公里,第一次开右舵车,然后我就直接上高速了,没有做任何功课,开起来非常不习惯,开的时候总是不自觉的往左边靠,很多次差点擦到左边车辆。 有惊无险的开回了住处,孩子也饿了,放了东西准备先带孩子吃饭,但是可能因为飞机没怎么睡,早上又经历一系列事件,脑袋宕机很厉害,睡眠不足,果然是车祸的最大原因,再加上又是第一次右舵开车,非常不习惯,于是在我开了两公里找到一个披萨店,正在停车的时候,砰地一声,撞了一个前方的车辆。 撞的一下还是很蒙的,嗡嗡叫,心想:这他娘的可怎么办,想啥来啥!车主还不在旁边,旁边有个店,我估计车主应该在店里买东西,进去问了一声报了对方车牌号,果然车主问出来了。 车主是一对老夫妻,我告诉他撞了他们的车,非常抱歉! 让我惊奇的是,老哥并没有任何紧张和不爽,而且一直在笑,他只是出来看了一下撞车的部位,然后我拿出租车的时候的一堆手续,告诉他这个车是我租的,我买了保险,但是我不知道如何沟通。 这个时候我应该是很紧张的,毕竟英语不太好,而且在国外第一天就出车祸,我也不知道如何和对面沟通。 然后车主看我手忙脚乱的样子的时候,说是否需要他帮我沟通,然后他直接用单子上的联系方式,和保险和租车公司取得了联系,帮我沟通了整个过程。 我中间给租车公司发了邮件,然后按照租车公司电话,打了过去,确认了这件事情在沟通中,我就没做任何事情。 十分钟后,她告诉我:我可以把车开走了,我可以开回原来的地方换一辆新的,或者保持这辆车继续开。 沟通间隙,对方看到我局促不安,特别是听我说还是第一天到这里,还一直安慰我说:Don’t worry We can fix it. 可能国内被太多次撞车后,对方的抱怨和不快情绪占据,导致我以为会是一次狂风暴雨的时候,竟然是和煦春风真有点不适应。 最后走的时候,他们还提醒我,为了安全,带着孩子的时候,后面一定要系安全带。 最后还加了一句:Wish you a good holiday 满满的友善。 整个新西兰第一天给我的感觉,就是不急不躁,大家都在一种慢生活的节奏中,遇到什么事情也是慢条斯理的解决,没有那么多争吵也没有那么多不愉快。 所以第一天虽然遇到很多麻烦事情,但是依然觉得都顺利解决了,好像那种不急不缓的情绪,也影响到我了。
新西兰带娃记录: Day2—— 好歹是让孩子顺利入学了,忙完一系列事情,今天才终于有时间坐下来安静的写点东西; 我给孩子选的是一个小镇上的小而美的教会学校,主要是因为这个学校的宗旨在于安全和互助,我看了他们整个 Facebook 的年度信息和一些照片,孩子们的开心是洋溢在脸上,我们家孩子属于性格较为敏感类型,所以我觉得小一些的集体某种程度更适合他。 当然第一天就感受到了这种氛围: 入学很简单也很随性,并没有大张旗鼓也没有,每个国际生都配了一个 buddy 孩子也很快适应了一切,一路都是好奇与惊喜,学校的教育模式完全不同于国内的听话式教育,鼓励你做自己喜欢的事情,鼓励你在户外的时候多运动和游戏,大部分时候老师会在场,但是也仅仅是在场而已,不会过多的干预孩子们的任何行为举止, 进学校的时候我发现只有我们中国学生穿着羽绒服,甚至羽绒裤,八九度的温度其实还挺冷,但是其他小朋友都是穿着短裤和一个单薄的上衣,惊呆我了!但是入乡随俗,咱们不可能穿着棉裤和他们玩吧,于是我们也换了校服:短裤和长袖,然后就发现孩子的适应性超乎我的想象,他们不一会竟然就感觉到热乎了,再加上学校大部分都在户外跑跳运动,发现他们真的不冷。 最有意思的是他们的餐食,我一开始以为和国内一样,固定时间开饭,但是我后来发现没有规定,就是谁如果想吃,就可以举手说一声就能去拿你的餐食,然后老师会问大家还有没有其他人想吃,主打一个自助模式,你可以出去拿到饭盒,继续一边吃一边听老师给你讲课堂的东西,当然如果是集体活动除外,你可以有自由,但是你也是一个集体的,大家要有这个意识。 比较有意思的是,第一天去我们带的是中式餐,米饭+羊肉+炒菜;我们家小朋友打开饭盒的时候,她旁边的小朋友惊呆了,眼神仿佛在告诉我们:这竟然是他的午餐?衣服不可置信的样子,他们应该是确实没见过这样的餐点。大部分国外小朋友带的都是偏西式的,面包酸奶和水果午餐肉以及一些麦片类的。但是我看到比较好的地方是,他们可能会感觉到奇怪,但是他们绝对不会评价你的食物,或者指指点点,就是他们思维方式是,我可能不理解,但是我尊重你的生活方式。所以看到很多小朋友好奇看了他的餐食,但是没有任何人评论,这才是难能可贵的品质吧。 另外大部分时间都在户外的教学方式,确实让孩子们很喜欢,可以肆意的挥洒运动天赋,我家孩子很兴奋的告诉我:I was very excited 因为我们班第一名被我比下去了,我一是感觉到他虽然第一天去,竟然开始时不时蹦点英语出来,二是明显感觉到了他的满足感和快乐。 所以去接他的时候,第一天回来路上就迫不及待的告诉我,真的很开心,虽然都没怎么听懂,但是确实是被大家的友善和快乐感染了,晚上回来写日记就是心情的最佳表达: 他在日记里写: Today was my first day of school in New Zealand! I was so happy because the school here is really fun. There’s a big playground where I can run and play. In class, we did lots of games instead of just studying. At the end of the day, there were even many toys to play with. Going to school today didn’t feel tiring at all. It was such an interesting day!
朱韵和
2个月前
★啥是“非正常死亡”? 首先把“非正常死亡”这个概念解释一下,以免影响大伙儿的后续阅读。 每次提到“大饥荒的非正常死亡人数”,很多人都有一个误解,以为“非正常死亡”就是“活活饿死”。其实不然。“活活饿死”只占“非正常死亡”的一小部分比例。下面,俺简单说一下当年的非正常死亡,都有哪些情况。 ◇活活饿死 这个好理解,俺就不细说了。 ◇因【营养不良】死亡 在大饥荒期间,由于食物严重匮乏,不论大人小孩,普遍都营养不良。长期的营养不良会导致各种疾病(比如:浮肿、胃溃疡、肝炎、肺结核、肾炎)。在当时的条件下,营养不良引发的疾病根本就没法治疗。为啥捏?因为大饥荒主要发生在农村,那里的医疗条件本来就差,而这类疾病又太普遍了,医务人员根本无暇顾及。所以,很大一部分人就在这些疾病的折磨下,慢慢地油尽灯枯。 这类情况占的比例估计是最高的。 ◇因【食物中毒】死亡 在食物严重匮乏的情况下,很多农民只好吃野菜、草根、树皮来充饥。到后来,连草根、树皮都吃光了,就开始吃观音土。    要知道,野外的植物并不是都能吃的,有些植物吃多了难消化,有些吃了会中毒。而观音土吃多了,根本消化不掉,等同于自杀。 很多人就是这么被搞死的。 ◇【医疗体系崩溃】加剧前两种死亡 请注意,医生护士也是人。大饥荒的时候,他们跟其他人一样挨饿。    在某些重灾区,医疗机构会因为医务人员的大量死亡而完全瘫痪。即便某些医务人员侥幸没死,哪里还顾得上帮别人看病?所以,很多人(尤其是老人、儿童)因为得病后没人治疗而死亡。 ◇【婴儿】的非正常死亡 在严重营养不良的情况下,很多已经怀孕的妇女,生下来的是死婴,还有很多流产。请注意:这种情况在人口统计数字上,是体现不出来的。    除了上述情况,还有些农民由于口粮不足,无法养活家里的多个小孩,会把年纪小的(刚出生没几年的)处理掉。假如被做掉的小孩尚未报户口,那么在人口统计数字上也是体现不出来的。 ◇因为【逃荒】被枪毙 如果在古代碰上饥荒,很多农民会选择逃荒——跑到相对富裕的省份去讨饭。    但是在社会主义中国,逃荒要饭是不被允许的。在党的眼里,逃荒要饭是旧社会的陋习,新中国怎么能出现捏?!这不是给新中国抹黑吗?!所以,在大饥荒的重灾区(比如:四川、安徽、河南)很多地方官员调动民兵把守交通要道,禁止农民逃荒。    个别地区甚至会对逃荒的人就地处决。对这种野蛮行径,大伙儿可能觉得匪夷所思。其实在独裁专制的国家,这种做法很正常。比如当今的北朝鲜,连年闹饥荒。很多北朝鲜的饥民想逃荒到中国。而北朝鲜的边防军一旦发现饥民穿越国境,直接开枪射杀。 ◇因为【吃人 & 被吃】 大饥荒期间,在很多省份都出现【人吃人】的惨剧。    如果说“逃荒”是给社会主义抹黑;那“人吃人”简直就是在狂砸社会主义招牌啊!我党怎么能容忍这种事情存在捏?所以,一旦发现有人吃人的事情(不管是杀活人吃肉,还是吃已死的尸体),当事者肯定会被抓去枪毙,当时还有一个专门的罪名叫【破坏尸体罪】。 ◇自杀 还有些人因为受不了这种悲惨世界,选择自行了断。有些家庭甚至是举家自杀。 ---谈谈三年大饥荒[1]:扫盲一下大饥荒的死亡人数 编程随想
朱韵和
2个月前
余习广:大饥荒中吃人饿鬼——刘家远“惨杀亲子食子”案再调查 像刘家远这样“杀子食子”案件破案后,在其杀子尚未来得及吃食情况下,公社书记喝令刘家远“当场吃给我看”,以“夯实”罪名,并指示将其和死尸即物证在全公社游乡示众;抓到县城后,县委又将其和死尸即物证游街示众者,组织万人大会宣判,枪毙后 死刑布告在全县各地张贴的情况,广泛的社会影响,是我发现的唯一特例,在大饥荒历史研究中,具有极典型的意义。 我问原澧县人委会的一位长辈:“其它地方都在掩盖人吃人,为什么澧县把刘家远案,用这么大规模的形式,搞得惊天动地人人皆知呢?” 这位长者告诉我,恐怕公社书记是要“破大案”,逼着刘家远吃几口,才能造成把罪名搞大点、破大案、立大功的落案事实。而县委书记马玉书,南下干部,大老粗,霸道蛮狠。他脑袋里,怕也和毛泽东一样,想不到“人相食,要上书”的!他只想到要拿这个案子,来威懗其他饥饿中的老百姓罢了。想不到几十年以后,你会来写这件事,将它写进历史! 1、刘家远其人 刘家远是澧县如东人。如东靠近洞庭湖区,是个风景如画、富甲澧洲的好地方! 据立案材料和中共澧县县委的上报材料: 刘家远是原如东公社牛张大队人。材料称:他一个老实人。出身贫寒,自小在饥寒交迫、缺衣少食和受人欺凌中长成,养成了软弱自卑、沉默寡言的性格。1948年他被国民党抓壮丁,押上炮火连天的东北战场。不久,他所在的部队全军覆没,刘家远也成为解放军的俘虏。在部队,战友们对他的评价还好,说他话不多说,事不少做,领导上喊往哪里打,他就拼着性命哪里冲,大小也立过几次战功。但人老实到没多少出息,几棍子也打不出个屁来,因此不大讨干部喜欢。1950年,他复员回乡。 刘家远回乡后,分了土地还分了房子,老老实实地干活种田,渐渐生活也有了些起色。 刘家远人很老实。无论是互助组,还是合作化,运动一来,干部一号召,大会、小会一开,一说不加入就是思想落后、不想走社会主义道路,还拿他是复员军人说事,要他“起带头作用”。刘家远胆小怕事,吓得战战兢兢,回家就要拿土地证。刘家远总是带头入组、入社。 1957年,刘家远取了个“拖油瓶”老婆,是津市段家湾人,带来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当年,女人为他生下个儿子。刘家远很喜欢小孩,平常对几个侄儿子都非常亲。这下终于了结了“延续香火”的心愿,他着实开心了好些日子,乡亲们还记得他为儿子办“百天”,请了几个亲戚吃酒的事。 2、如东公社“五风”与刘家远 如东公社的“共产风”越来越大,“一平二调”刮得树倒屋毁,家破人亡。土地、自留地、房屋、耕牛、牲猪、羊、鸡、鸭、鹅、锅、坛子、桶、刀、铲、火钳、钵、碗、菜盆、鼎锅、撑架、箱子、床、柜、桌椅板凳、犁、锄头、锹、粪桶、扁担、箩筐…… 全社“一平二调” 社员各项物资折合金额达到172076元,每户平均106.8元。刘家远家中被搜得一干二净,就连桌、椅、板凳、刀、铲、钵、碗也没留下半点。 1958年9月,干部带头从刘家远家中,抄出他老婆私藏在床下的家中全部现金25元钱不交公。 常言说得好,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欺骑。别人挨打,家族中有人的,或者本人刚强的,下手者还有些手下留情。而刘家远人菘货馕,平时就被人欺负惯了,这回两口子更遭了大罪。那年月,对老实人,不打白不打,打了也白打。他被人打得口吐白沫,他老婆被打得一头栽倒在地,就连两岁多的儿子也被人一脚踢得半天没哭出声。别人老婆挨打,做丈夫的无论如何也会跳起来拼命;他老婆挨打,刘家远缩在墙角不敢吱声。 干部们走后,他老婆又哭又闹,口口声声骂他是个废物,没得本事,连老婆都护不住。家里分文无有,两口子连看这场伤病的钱也没有。还是他嫂子好心,去扯了些治伤的草药来,两口子过了好些天才慢慢恢复。 3、县委调查材料及知情人所说的案情 1959年9月,如东公社各大队搞起“反偷风” 运动。大队和生产队一级级开大会,要社员老实坦白交待从1959年春荒以偷盗集体庄稼的罪行,说是“党的政策,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自己积极交待、交待退回的,既往不咎。抗拒不交的,罪加三等。” 审到刘家远时,干部硬逼他老实交待。他在惊恐之下,承认说偷过一次苞谷。其实当时苞谷在地里还刚刚结穗,显然是强逼屈招。结果干部们硬说他偷了一次有二次,有二次就有三次。前前后后给他算成偷盗集体粮食20斤,硬是逼他交出来,并带民兵到他家抄家。干部们把他老婆在收割中稻时从收割后的田里捡的5斤多谷子全都抄走,公共食堂又罚他一家三口人停伙两天。 据澧县县委上报材料称:是年冬,因家中断粮断炊,他老婆实在饿得受不住了,于是丢下刘家远和儿子,跟着湖北公安县(毗邻牛张——引者)一个男人跑到外乡了。 材料称:1960年春节前后,他家里粒米不剩,刘家远父子常常连清水煮野菜也吃不上。别人家为了救命,也顾不得人民公社的种种禁令,不少人偷偷私自跑到湖区捕鱼、挖藕,搞点吃的。刘家远胆小怕事,坐在家里干挨饿。大人都受不住,孩子饿得一天到晚哭哭啼啼,围着他要妈妈、要吃的。刘家远心烦意乱但又一筹莫展,常常坐在屋里独自发呆,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大年三十晚上,邻居见他家实在是太可怜了,便给他端过来一小碗野菜粥,父子俩这次总算吃了顿年夜饭。 这时,公共食堂一天开一顿伙,大人一人一碗见不到米星子的野菜粥,小孩子才给一勺子。刘家远的“饭”,常常被孩子吃了还不够,整天围着他哭闹喊饿。这时刘家远自己也饿出了浮肿病。 公共食堂停伙断炊。刘家远父子俩已经几天没吃饭了。这天,孩子哭了一整天,到了晚上家里声息皆无。据刘家远后来自己交代,这些天里,他自己一听到孩子的哭声就烦躁不安,还经常出现幻觉,就连做梦也是梦见白米饭、红烧肉和红烧鲤鱼,还常常把走在路上的人,看成是在动的猪,想吃肉都快要想疯了。 这天,他看到躺在铺上的儿子饿得直呻吟,眼看快要断气了,恶念顿生。心想,与其让儿子受罪,还不如把他杀吃了,吃个饱肚子自己再死也好。于是他找来一把破菜刀,几刀就把儿子杀死了,肢解成几大块,用水洗干净。又跑到地里,偷了一些生产队的胡罗卜,洗干净后,放到破鼎锅里,和儿子的尸体一起煮。 县委调查材料称:刘家远将煮好的孩子,“吃了几块”。知情人告诉我:刘家远把儿子吃了一餐,在审讯时还说,好几年以来,他是那天第一次吃了一餐肉。 我在2011年的再次调查中得知,刘家远把儿子吃了几块,是干部刻意人为的事件。刘家远杀儿子后,还没有来得及吃就被人发现报案。 第二天,邻居没见他家小孩子哭闹,“连人影子也没照过面,感到有些奇怪,就到他家里看看。”这一看可把人吓坏了。只见几块砖头搭起的灶上放个破鼎锅,鼎锅里还煮着小孩的头、胳膊和腿脚!于是赶紧报案。 据澧县公安局的审讯材料:刘家远被捕后,一五一十地交待了他的罪行。说就是不想让他儿子再受罪了。还说他的想法,是吃完了儿子自己也死了算了。 4、报案人叙述刘家远“杀子食子”案 2011年4月,我通过同学关系,找到了刘家远的侄儿、该案的报案人之一刘生涛,他接受了我的采访。其所述事实,与官方文件及公社干部和其他知情人所说情况有所出入。 刘生涛说:我叔叔其实最喜欢小伢,对我们这些侄子喜欢得不得了,平常出门都带起走的。 当时没得吃的,婶子还带了个小女儿,一家四口,一餐两小钵水发饭,没吃的,实在过不去了,婶子天天吵架,过后就带她自己生的9岁的女伢,跑回娘家津市段家湾去了,把女娃丢在家,自己到湖北公安那边去了。 叔叔自己带个一岁多的小伢,没得吃的,没办法,只好带小伢往外跑找吃的、找婶婶。先是跑到湖北那边,那男人看人家屋里来找,婶婶也烦不过,回段家湾去了。父子俩也没捞到吃的,又到段家湾找婶子。到了那里,又多了两张嘴吃饭,婶子也是在娘家吃她姊妹脸色的饭,哪么搞得拢来?不管他怎么讲,反正婶子要离婚。 腊月二十三他回来了,俺姆妈问他怎么回来了?他说她不要我了,离婚了。婶子能干也没得用,都共产归集体了。 那时候吃食堂,没饭吃,饿得都没得办法。俺屋里大哥当兵,剩五姊妹(方言,兄弟姐妹),加父母亲,一家七口人。每天到食堂里打两小钵水发饭回来。俺几姊妹就出去搞点菜、野根子回来,姆妈放在锅里一和,大家再吃。60年我九岁,天天出去挖野菜、寻草根。家里人饿得个个喊头昏,病病痨痨的。 叔叔两个人,一小钵水发饭,给伢儿吃都不够。记得天天吃饭的时候,他就抱着个伢儿,坐在边上看。俺也没得吃,也给他吃不了。天天天一黑,他就把个伢儿抱过来,看我们吃,看一会他父子两才走。都没得法。 他屋里长期没吃的。别人还下湖挖藕、找野菜,搞点吃的。他抱个伢儿,也动不成身。也是饿的得浮肿病,走路都歪搞起。那个伢儿也是饿得皮包骨,只剩一低低(方言,发di dia音,点点)。 没吃的不说,他那个屋子也四处见风,也是真可怜。你问怎么回事? 他屋是土墙瓦顶木板壁。干部瞎指挥,喊“一年要插四季稻”,十冬腊月田里就要下谷种。田里结冰,干部就把各家的板壁拆了,竖在田堪四周挡风。刘家远到外头跑了几个月,回来只剩下个屋壳子。一床破被絮,父子两个盖了上身露下身,屋里头冰冷的。看到好伤心。 他回来十天,腊月二十三回来,正月初三就出了这么个事。是我姆妈和我发现报案的。 当时“大干水利”,队里人都上堤修工程去了,湾里只有我姆妈带湾里的十多个小伢。那天俺屋里的鸡不见了一只,俺姆妈怀疑是不是俺小爹(方言,发dia音,叔叔)饿极了偷杀吃了,就带起我到隔壁他屋里找。 他的门是用剩下的大柜一挡,俺就使劲推。推开进去,他就把个伢儿往被窝里一蒙,屋里几块砖垒的灶上,甊锅里在煮东西。俺姆妈怕他煮的是鸡子,上去把被窝一把拉开,滚下个没脑壳的伢儿。脑壳煮在甊锅里。 俺快懗死去,腿肚子都抽筋。俺姆妈也懗得不得了,就往外头退。 刘生涛回忆说:当时俺姆妈看他连自己的小伢都杀了吃,生怕他把屋里带的十几个小伢也弄了吃,赶紧去报案。 那天正好队里陈克建吃食堂死了,队里从堤上派了8个人给他出坟,正在挖坟坑(我丈量过,就在刘家远家二十多米处——引者)。听到姆妈喊“杀伢儿啦!”给出坟的杨祖万一讲,他就带几个人来。 冲进屋里的时候,他还在灶门口烧火。就这么一会儿,刘家远已经把伢儿杀成几大块,放在甊锅里煮起了。 杨祖万问他:刘家远,你在搞么得?!他说:哎呦,我把一个死猪仔弄来吃的。 几个人用绳子把他反捆起,用抬屍的杠子从背后一串,一边抬起到公社,一边就去报告。甊锅是一个剃头匠拿起走的。 我问他:材料上说,他把小伢吃了几口,是怎么回事: 刘生涛非常沉重地摇摇头,答:不是那么回事,是公社领导祸害的。 人捉到公社后,公社领导先审的。当时伢儿还没吃,公社书记张先其问他:你把伢儿杀了准备干什么?他答:饿了,想弄来吃;张先其一拍桌子,喝道:那你吃给我看!刘家远起身扯了小伢吃了几口。讲起来真的过不得!然后在全公社各公社游街示众。 公安局的人带了好多民兵来现场,在现场发现了一个瓦罐坛子里有半升谷头子(不到半斤)。公安局的喝问他:“有谷子吃怎么还要啥伢儿吃?”刘家远答:“两父子,全部家当就是这么点谷头子,哪个都吃不得。” 公安局的枪毙他,我去了,开过万人大会,宣判后就往坡上一拖,打了7抢。后来公社通知俺屋里,把他弄回来,埋在老屋边上了。 他二哥刘生清补充:打了7枪,人打死之后,公社书记张先其从腰里掏出他的小手枪,上去又补了一枪。不知道哪么搞的,人打死了,当兵的上去又在他阴裆的用枪捣了十几下。 陈世培是当时押刘家远游街示众者之一。采访中,老人家的表现很有意思。他小女儿是低我一年级的同学,女婿是我的好朋友。原来他讲好要说的,结果我才北京赶到澧县,怎么动员,他都推脱“年纪大了,记不得那些事了”。女婿揭发他“昨天还讲得蛮清楚的”,逼急了,老人家就喊:“那是毛主席政策搞的事,我哪么讲得的!”他屋里专门有一间房,供毛泽东塑像,常年不断香火。 后来听女婿说。他孙子要考研究生,还要我帮忙,老人家马上改口,把看押刘家远游街示众的事说了出来。还说他四女儿看了那个甊锅里煮的伢儿脑壳、胡萝卜,从此一辈子不吃胡萝卜。 陈世培还说:那时候死人多了,也没人把死人当回事。大搞积肥运动的时候,澧县澧西、如东、澧南几个公社,还把死人挖出来,用大锅炖起来“熬化肥”。城关镇边上就有死人“熬化肥”的锅灶! 刘家远被枪毙前一天晚上,监狱破天荒给他端来了一碗米饭。据同号的犯人说,刘家远竟把米饭放在地上,先祭了一番死去的儿子,嘴巴里不知道念念叨叨些什么,然后几大口就把一碗饭吃了个精光。 刘生涛说:公安局枪毙他,我去了,那天从车上拉下来,上午在牛张小学那个操坪里开的宣判会。会一开完,几个当兵的把他押到坎边,开过万人大会,宣判后就往坡上一拖,打了7抢。后来公社通知俺屋里,把他弄回来,埋在老屋边上了。 他二哥刘生清补充:打了7枪,人打死之后,公社书记张先其从腰里掏出他的小手枪,上去又补了一枪。不知道哪么搞的,人打死了,当兵的上去又在他阴裆的用枪捣了十几下。 刘家远案在澧县影响很大。据老人说:“当时布告一贴出来,家家户户、大人小伢,都讲吃小伢案!” 该案给我和身边的几个小朋友的童年,造成了严重的心理障碍,一到天黑,只要看到个子大的人,我们扭头就往家里跑。 大概直到1964年初,随着人们的兴奋点转移到“四清”运动对干部“四不清”问题上去,刘家远案才逐渐淡化出人们的视野。但是,对我们这些小孩子而言,刘家远案是我们永远的恐惧和心痛! 图:父亲刘家远站在墙边,手戴着铁铐,身边是他儿子的头颅和骨架,还有一个铁锅。锅里面炖着他从儿子身上割下来的肉,和胡萝卜一起炖,刘想在饿死前吃一顿肉。图片是刘被枪毙前,枪毙他的人给他和儿子的遗骸拍照存档。该图片成为大饥荒年代人相食的铁证。
我爷爷当年得肺癌死的时候是怎么样一个场景呢。 基本就是苦逼抽烟喝酒农村老屌丝,忽然开始咳嗽吐血了,去医院一检查,肺癌,然后全家人懵了,我奶奶发了疯一样给我们家当年唯一一个明白人,当年在偏远地区支教的伯伯打电话,一边打一边哭,“儿子,回来啊,你爹不行啦”。 然后就是疯狂的治疗,先手术,后化疗,由于是底层农批,医保报销比例远低于局长(还不是自己不努力),家里钱很快烧光,再加上智力低下,买了一堆保健品,草药,又是一大笔钱,我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家里囤积的稻谷口粮,也全部碾成大米后卖掉换钱,直接导致我当年营养不良,我那个煞笔爹跟疯了似的到处借钱,我妈说好歹保住孩子的营养费,我爹直接抽了我妈一个耳光,说你要害死我爹,让我在村里抬不起头(这是精神病了属于是)。 当然,肺癌是治不好滴,最后快不行了,每天喊着疼,由于没有所谓临终关怀,家里又去借钱,去镇里卫生院住院,主要目的就是住院可以打吗啡。到最后住院都没钱了,只能回家等死,癌痛你懂的,最后在家里嚎了三天死了。 我作为一个28岁才出国,前几年还寄钱回去给奶奶装起搏器的人,从小经历了一堆亲朋好友(主要都是农批)没钱看不起病的破事。现在在澳洲医疗系统待了这么多年,亲手送走了几十个老人的情况下,每次看到小粉红吹中国医疗好。 我只能说,如果你是体制内,特别是中高层干部,中国医疗确实好。你就是一个屌丝的话,那就别跟着瞎咧咧了,还什么中国医疗暴打欧美,我这么说吧,我送走的所有老人,没有一个家庭因为家里老人得了重症,而导致经济危机的,更不存在因为治病导致老中特色卖房,卖车,闹离婚,抽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