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韵和
2个月前
一天(指1960年7月)上午,中南海北门外铁灰色的宫墙下,站着一名身着蓝色工装的青年女子,双手各举著一块硬纸牌,一块上写著“消灭人民公社!人民公社饿死我叔叔一家六口!”另一块上写著“打倒毛泽东!彭德怀万岁!”…… 青年女子很快被宫墙外的便衣警察发现,拎小鸡一般拎进北门去,在接待室给她铐上 手拷,做了简单的询问,口供笔录如下: 问: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什么成分?职业?要老实回答! 答:我叫刘桂阳,湖南衡南县人,祖宗三代贫雇农。我本人是共青团员,鲤鱼江火力发电厂运煤车间工人。 问:你来北京,有没有单位证明信? 答:没有,但我有工作证,证明有照片、出生年月、家庭成分、政治面貌等。你们搜出来看,可以打电话到我们工厂去查对。 问:你的同伙呢?他们在哪里? 答:没有同伙,就我一个人,连我爱人都没告诉,凭天地良心来告状。 问:你这叫告状?是不折不扣的现行反革命行为。 答:随你们怎么讲,我反映的是真实情况。 问:你既然是贫雇农出身,本人又是工人、共青团员,为什么要跑到党中央、国务院的门口来干这种不要命的反革命勾当? 答:同志呀,天爷呀!你们住在北京,坐在中央,饱崽不知饿崽饥呀!不知道公社社员吃野菜、树叶,吃观音土……乡下连猫、狗都饿死了,一些人家灭了门。我叔叔一家六口都饿死……同志呀,天爷呀,我从小没有父母,叔叔婶婶把我养大,送我读初中,1956年进电厂当学徒,三年没回老家。心想大跃进、吃公共食堂,他们生活过得好,我就粗心了。去年下半年听讲乡下没吃的,我还不相信,大半年也没有写信。今年5月请假探亲,回老家看望叔叔、婶婶、兄弟姐妹,没想到都得水肿病,吃观音土吃死了呀……(呜呜呜),新社会,饿死贫雇农造的什么孽呀!我老家那村子,饿死30几口……我找到一个堂叔,两个堂妹,他们还没有死,只是偎在火塘边,剩下一口气。堂叔告诉我,我叔叔一家六口,都是他拖出去埋的,一人一把茅草,连张裹尸的席子都没有……堂叔破衣烂衫,和我讲话。只是蹲在地上不起身,我的两个堂妹也蹲在地下不起身,堂叔说,妹子你带有吃的,就留下一点,一家三口动不得,去山上挖观音土都没有力气……我们也出不得门,没有东西遮下体呀,(呜呜呜)……同志哥,老天爷!你们要关我、杀我、枪毙打靶,也有听我把话讲完,把话讲完……我带回去四包高价饼干,只好给了堂叔、堂妹。他们接了饼干,就当了我的面没命地吃啊,吃啊,四包饼干,共是六斤,一口气吃光……边吃边灌水。第二天一早,要我去辞行。你们猜哪样了?堂叔和两个堂妹久饿猛吃猛灌水,都胀死了!(呜呜呜)我造的哪样孽呀!我哭天喊地,做了杀人凶手呀……我回到工厂,广播里天天喊三面红旗,大好形势。我什么话都不敢讲,讲了就是反革命。(呜呜呜)我晓得凶手是哪个。搞大跃进,办人民公社,吃公共食堂,我们一个村就饿死30几口。还有更多的老人、小孩在等死……(呜呜呜)我一个贫雇农的后代想不通!一个共青团员想不通!一个电厂女工想不通!我就是到北京来喊口号,我要打倒人民公社!我要打倒毛主席!我要喊彭德怀万岁!万万岁! 在中南海北门接待室,青年女工又哭又闹,戴着手铐还在地下打滚。只好用抹布堵上她的嘴,给她加上脚镣,交北京市公安局去收押。 如此重大的反革命案情,新中国开国以来首宗平民女子大闹中南海的恶性案件,北门值班室人员不敢隐瞒,将口供誊写清楚,作为急件送北戴河,报中央书记处。 总书记邓小平于百忙中看过,写下六个字:“请少奇同志阅。” 主持中央工作会议的刘少奇看了“口供笔录”,脸色铁青地批下一行字:“悲惨,湖南灾情还算轻的,别的省区呢?此件交会议简报组印发。又:全党干部要大兴调查研究之风,会议之后,每位领导干部都应深入农村基层”,去看看那里发生的事情。 ---辛子陵《红太阳的坠落–千秋功罪毛泽东》
新西兰带娃记 Day4 |校门口的三个有趣现象和一次关于我的“错误”的反思! 今天送娃去学校的时候,有时间再校门口多站了一会儿,我观察到了一些很好玩的事情: 1)雨天骑车的小朋友; 有些孩子是家长送来的,但是有些孩子是自己走路来的,但是我今天看到两个五六岁的小朋友,穿着短裤淋着雨骑着自行车就来了; 在国内可能无法想象,五六岁,自己独自骑车,还在下雨,温度才10度左右的短裤,没有任何家长陪同,确实是很壮观: 关键是我看着他们骑车过马路的时候,后面车辆全都停住等着两个小家伙过去的样子,真的很可爱! 到学校门口,我和他们打招呼的时候,他们很开心,我问他们:How old are you 的时候他们伸出了六根手指! 然后我问他们:Are you happy going to school like this every day? 回复我:It's not every day, but we love riding. 说话声音里还透露着奶声奶气! 2)进门前的拥抱; 学校是个教会学校,所以有各类肤色的小朋友,但是我看到不管是大朋友还是小朋友,如果家长送过来的话,在校门口基本上都会和孩子来个贴面轻吻或者拥抱, 在这一点上,中国小朋友和家长比较羞涩一点; 3)校门口的家长: 不管是送孩子来学校,还是放学来接,家长们很多都会打招呼然后聊一些很随意的话题, 我仔细听了下,都是因为接孩子认识的对方,但是聊的过程都没有人聊孩子怎么样学习怎么样一类,都是聊的类似于球赛或者附近的趣事儿; 校门口很有意思,确实和国内那种大家站在门口人山人海的感觉不太一样,国内接送孩子的时候,门口说实话挺压抑的,这边还是给你满满的松弛感。 最后说个值得我自己反思的事情: 我们住的地方离学校大概三公里,我平时有徒步的习惯,就想着孩子也能每天跟我一起走过去,顺便锻炼身体、看看沿路的风景。第一天他走得还挺顺利,我心想这没问题,第二天出门也就默认还是走。 可一出门我就感觉他不太情愿,走了不到几百米,他开始说腿酸、走不动,语气里全是抗拒。我下意识觉得这是在偷懒,是态度问题,所以我没理会他的情绪,自己加快脚步往前走,心里其实也有点生气——觉得他不坚持、不配合,甚至有点赌气地“甩开他”一段距离。 晚上我问他今天早上为啥不想走,他说:“我其实一开始就不想走,今天真的觉得很累,但你也没问我,就直接拉着我走。” 那一刻我突然意识到,我一直在推行我自己的节奏、自己的想法,我觉得走路是好事,是锻炼,是陪伴,但我忽略了:对他来说,那一刻可能只是单纯的疲惫、没睡好、不想动。 我的“坚持”,其实是一种忽视。 我以为“第一天走得还可以”=“以后可以继续走”,但对孩子来说,第一天的状态不等于第二天的情绪。我以为我在带他一起锻炼,其实我只是带他走在我的道路上,却忘了问一句:“你今天,还好吗?” 所以我意识到了:孩子的状态是实时变化的,不能靠一次成功来推导出持续稳定的“共识”。我们常常太快地“建立模式”,但孩子不是机器,而是一个不断流动的个体。 而对于孩子来说,可能我当时的判断是“故意拖沓”、“不配合”,但后来我意识到——那可能也是一种求助、一种还没学会如何表达“我今天真的不行”的挣扎。越是不会表达的小孩,越可能用“闹”、“躲”、“赖”来传达不适。 所以真正的陪伴,不是一起去目的地,而是一路上有没有看到彼此的状态。 也许真正好的教育不是我们把孩子塑造成我们理想中的样子,而是在旅途中一次次问他:“你今天想怎么走?” 而父母要学会的功课,是从“拉着他走”变成“和他一起走”,哪怕这段路走得慢,甚至中途停下来,只要彼此是连接着的,就比目的地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