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韵和
2个月前
机械化运动式清除,针对每一个被视为异己的个体,都有类似的处理步骤和模式: “第一步就是点名,单位点名:‘张三。经我们查明,长期散布反动言论。’一下,啪,你就完了。然后你是不是暂时不要工作了,停职一下,清理一下,回去想一想你都做什么了,你都错在哪儿了,写一个材料。点名有各种点名。最严 重的是见之于报章。” “这样就开始弄你的家庭。对人致命一击是家庭。如果你在单位是孤立的,但是你的家庭是温暖的,这个人还能活,如果你在单位是孤立的,你回到家……这个你就活不了。” “拆了家,你就彻底孤立了。然后就不停写检讨,不停调查,看你还联系什么人,他要把你周围的、与你相同思想倾向的,通过你清理出来,牵出一串儿。章伯钧第一次到交通部接受批判,他进去吓一跳,有一个右派席位,他都没有想到,他以为他一个人。他回来之后跟我说,‘小愚啊,这个东西太厉害了,把我所有的同事朋友,由我介绍到交通部工作的,彻底,右派分子席位,一个一个搞’。”(注:章诒和小名“小愚”) “到最后才是戴帽子、降职、降薪,再社会地位、物质待遇、家庭成员,以阶级路线的方式,让子女考不了学。没有人可以逃得过。为什么检举揭发,亲人反目?他要从你这个事情中剥离出来,他得活,所以这个很有效。” 民主党派消亡,知识分子遍体鳞伤,被崇拜的集中权力将荒唐引为创举也再无异议。 ---专访章诒和:与民主擦肩而过的故事,和谁细讲? 苏昕琪
朱韵和
2个月前
亩产六万斤水稻高产“卫星”的奥秘 化名劲松的先生给依娃提供了文字忆述: 1958年9月5日,《人民日报》和《中国青年报》同日刊登了署名“新华社记者李智昭摄”的广东北部山区连县星子乡田北社中稻大丰收的新闻照片。《人民日报》的文字说明是:“这块稻田里的稻谷像金色的地毯一样,十三个人站在上面也压不 倒。” 《中国青年报》的文字说明是:“请看,这张六万斤‘卫星’田照片,更稳稳当当地站着十三个青年!谁知道祖国的明天,还有多少奇迹中的奇迹出现。” 我有个女同学,名字记不清了,她家就在“水稻六万斤特大‘卫星’村。”在同学轮番追问下,她战战兢兢道出了“高产”内幕。地区派工作组到她的村子搞试点,成天看着别处放“卫星”,苦苦思谋着放个更大的。中稻成熟前,工作组终于想出妙计:把大片稻棵移栽到一亩地里,稠得密不透风。太密了又怕发霉腐烂,工作组又令在地头安放了几台鼓风机,对着稻田白天黑夜不停吹风。 上级验收那天,村里锣鼓喧天,红旗招展,来了不少大人物和一帮带着照相机的记者。验收正式开始后,按预先编好的脚本演戏,让几十个人担着稻谷从村头挑进村,然后挑走,让不同的人再从村尾担出来重复过秤。就这样,几十担稻谷走马灯样换人,反反复复过秤。假戏演得跟真事样,过秤的时候有人唱出数字,有人记录,有人打算盘,直到领导脸上放光,露出满意地笑容,点头称赞的时候,就算称完了。六万斤的数字一出来,大家都拍手庆贺,好像一场最完美的演出到了谢幕的时候。 六万斤的“卫星”放出后,政府的征购量也随之加码。“卫星”村的女同学每次放假回到学校总是偷偷哭,关心她的人问缘由,她说心痛,村里饿死人太多,连尸体都没人收,自己的家人也是朝不保夕。她是住校生,每月供应23斤粮食,为省下点粮食拿回家救济家人,她每天只吃二、三两。她正值十五、六岁身体发育期,极度的饥饿把她折磨得面黄肌瘦,走路打晃,神情恍惚,难以正常上课。熬到身体浮肿后,不得不退学回家。一退学,23斤供应粮就停发了。回家不久就饿死了。 ---郑兢业:人吃与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