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史的三个秘密 一、究竟什么是老子的道? 老子之道,历史上经常被道教借用为宗教之道,也常被文化人解释为玄学和哲学之道,仿佛就是一种人生智慧,其实不然,它本来是一种政治哲学,是天下治理之道。如果不是道教、玄学和哲学先入为主,这个本相其实不难看出,因为八十一篇《道德经》,到处在说治理,比如“以正治国”、“治天下常以无事”、“治大国若烹小鲜”、“为无为,则无不治”等等。 老子治理思想的水平如何呢?非常高超,超越时代两千多年,几乎可以与近代欧洲启蒙思想家洛克、卢梭、孟德斯鸠等相呼应。一个例子足以证明,即他常说的“生而不有,为而不恃,长而不宰”,与林肯总统的名言“民有、民治、民享”一一对应。 “生而不有”,即民有。 “为而不恃”,即民享。 “长而不宰”,即民治。 “生而不有”,即侯王开国建政,但天下归根结底属于百姓。 “长而不宰”,即行政级别在上者不得独裁,必须让下级以至于百姓充分发挥自己的主体作用。 “为而不恃”,即社会发展成果主要归百姓享用,而不是归于侯王、官长,尽管他们有管理责任,也非常辛劳,但“功成而弗居”(第二章)。 老子“无为”哲学,我国近代学贯中西的启蒙思想家严复认为就是中国的古典自由主义,可惜一百多年以来徒为空谷绝响。 二、林肯的“三个人民”是怎么来的? 林肯总统在著名的葛底斯堡演讲中提出的“民有、民治、民享”标志着他一生的荣耀,仿佛二十世纪罗斯福总统的“四大自由”,那么,他的这个思想是怎么来的呢?是他独创的吗? 许多人都能想象他肯定受到欧洲启蒙思想的影响,却不知道这“三个人民”的论述实际上是有人在他之前完整提出的,他借鉴了别的话语,当然,经他说出,彪炳史册了。这就是美国十九世纪改革神学家西奥多·帕克(Theodore Parker 1810.8.24-1860.5.10)。他的著作中有两处论述了“三个人民”,即: 1,A democracy — that is, a government of all the people, by all the people, for all the people … 2,By Democracy, I mean government over all the people by all the people, and for the sake of all. 他这两种表达意思完全一样,林肯总统就借用了第一种。是他的律师和密友William H. Herndo把帕克在波士顿演讲的内容介绍给林肯,其中就包含“三个人民”的论述。后来林肯还在帕克的著作中把这段话划出来,以示珍重。 当然,林肯总统并非这一论述的原创者丝毫不减其伟大的光辉,他们应该是心脉相通不谋而合。 三、帕克的“三民思想”是哪里来的? 可以肯定,作为改革神学家,他的这种思想主要来自圣经神学,尽管也会受启蒙思想家的影响。 圣经神学,从旧约到新约,再到托马斯·阿奎和加尔文,逐渐凸显出民本政治、民主政治理念,帕克的论述正是这一传统的结晶。 圣经第一章《创世纪》就讲得非常清楚:神建造伊甸园就是给人造的,为人造的,也是交人管的。 当人悖逆神的时候,就会受惩罚;当人顺服神的时候,就会得自由。 后来,古以色列人见别国有王,就求上帝许他们立王,上帝大怒,但后来任由他们立王,这显示神给人自由,同时警告他们王不是好东西,一定会迫害他们,剥夺他们的自由。事实果然。 另外,除了帕克的思想来自圣经,且有经句的奇妙对应:《罗马书》11章36节不管从形式到内容都可以说是帕克“三个人民”的母版。 For from him and through him and for him are all things. “因为万有都是本于祂, 倚靠祂,归于祂。” 这世界本来是神有神造神享的,神把它赐给人,正如父赐给子,于是就有了民有民治民享。 结语:神造万物,无不神奇。时越两千多年,地跨亚欧美三洲,老子、保罗(罗马书作者)与林肯-帕克精神相通,因为神对中国人有普遍启示,对保罗和林肯-帕克有特殊启示,他们都是神的爱子。中国人愚昧地抗拒上帝,乃是对外闭目塞听,对内数典忘祖。 2025.11.25
塌缩:厉害国的经济形态 “塌缩”原本是宇宙学中的概念,指一颗巨大天体在生命末期的衰败与毁灭。从外表看,它或许仍能维持原有形态,仿佛没有太大变化;但在内部,支撑其存在的能量、结构与秩序却已开始不可逆的萎缩与崩塌。最终,它并不会像爆炸那样轰然四散,而是在重力与内部压力失衡的作用下静默地坍塌、收缩,直至消失不见。 如今的中国经济,越来越呈现这种“塌缩式”衰退的特征。 表面上,中国依旧维持着庞大的工业产能、仍然有一些亮丽的科技口号与频繁见诸报端的宏大项目。然而这些外在的“形”之下,内部支撑经济的“能量”——资金、需求、创新能力、制度信任与国际环境——却在持续收缩。数据虽能被修饰,宣传也能让外表保持光鲜,但实体经济的真实状况、民间企业家的信心、地方财政的枯竭,以及房地产泡沫破灭带来的链式断裂,却无从掩饰。 许多所谓的“高科技项目”,实际上只是山寨化、低成本复制式的发展路径。一些企业靠补贴支撑,把价格战当作主要竞争方式,以“狼性精神”冲击世界市场,试图以规模和成本取胜。这种模式短期内或许能在某些行业制造声势,但长期看不仅难以建立真正的技术壁垒,反而会引发国际市场的敌意与抵制。 当中国企业在电动车、太阳能板、锂电池等领域以价格倾销式扩张时,全球越来越多国家不再视其为正常竞争,而视之为破坏市场秩序的威胁。欧盟启动反补贴调查、美国强化关税壁垒、东南亚国家开始限制进口,中国在世界贸易体系中的形象正持续恶化。一个经济体如果以输出产能过剩和价格战作为主要竞争方式,其国际空间只会越走越窄。 国内情况则更为严峻。房地产作为经济支柱的作用已近崩溃,地方政府多年依赖的土地财政枯竭,债务链条紧绷。民间投资持续下降,青年人失业率高企,消费动力明显衰竭。大量城市表面的繁华尚在,但空置商铺、低欲望消费与资金外逃反映出真实的萎缩。 这种“塌缩”不是突然爆炸式的崩盘,而是内部不断抽空、能量越来越少、支撑结构渐渐枯萎的安静衰退。 更深层的问题在于制度与心理层面的塌缩。企业家对未来缺乏安全感,不敢投资;创新者担心风险,不愿投入真正长期的研发;年轻世代缺乏对经济未来的信心,选择降低期望甚至躺平。在高速增长时期,由乐观心理和制度红利构成的“软支撑”如今正在瓦解,而这种瓦解比数字萎缩更致命。一旦集体信心消失,经济体系就会进入长期冰封的状态。 外部环境的恶化与内部动力的枯竭同时发生,使得中国经济整体仍能维持基本运行,但内部实质已经明显萎缩。就像恒星塌缩前的最后一段时间:光亮尚在,热量却在迅速消失。 这样的经济体能维持多久? 或许还未必会瞬间崩溃,但如果没有制度改革、市场开放、产权稳定与真正的技术创新,而只是继续依赖补贴、压价与“狼性扩张”,那么塌缩只会继续深化。最终的结果不是轰然倒下,而是缓慢收缩,直至像渐冻人一样逐渐失去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