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返回东京的航班上思维漫游,漆黑的客舱里,唯有出口的标志牌亮着,忽然想到中日韩三种不同的语言中,汉字系统略有不同,譬如「出口」的出字,右下角是否出头,并不影响这三种母语者理解这个文字,其他汉字也有类似的经验,多一撇或少一捺,并不影响我们的阅读,在视觉系统中,大脑收到信息,实际识别的是图像模式,大脑并不在乎语言,也不了解语言的符号,只提供相似模式的向量索引,这样的工作模式,与 AI 有什么不同呢?当然没有,因为 AI 模型就是模仿大脑逻辑构建的产物,那么,AI 与人类到底存在不同吗?如果存在,那到底会是各种不同呢? 我继续放松思绪漫游,黑暗的客舱中只有出口二字,如果此时我重获新生,不再识得中文,我会如何看待这个符号?我能感受到,「出」像一个人举着双手双脚,在绝望中放弃的样子,这种经验并不来自母语,而是大脑从我的生活经验中「向量索引」而来,这两者(文字与放弃的图像)并没有显然的关系,也不具备明确的上下文,如果他们真有上下文的关系,也存在于我的潜意识中,在某些时刻,它涌现出来,这就是专属于我的隐喻。 「隐喻是危险的」米兰昆德拉曾写到「爱情因隐喻而来」,这当然是一种极其浪漫主义的说法。我认为,隐喻来自于读者的想象力对内容的填补,这似乎是内容遵循结构的典型范例,隐喻提供了一种结构,这种结构由各位的想象力驱动,如果,陌生的二人碰巧有同一种生活经验,或由不同的经验取到类似的「向量索引」,他们多半会觉得相见恨晚,分别三日如隔三秋。爱情是自我情感在他人身上的投影,这样想来,爱上 AI 也是自然而然的事情了。 古今中外,太多文明理解隐喻对人类的意义,谁掌握了语言与叙事,谁就有能力塑造历史,我们的生活中充满了各种各样的符号,从政治的,到商业与娱乐的,很多时候,我们并不理解这些符号本身的意义,就忙于将他们安于自我之中,譬如我的 mbti 是 infj,在社交网络上看到有关于 infj 的分析,我也会特意阅读,隐喻与符号在时刻影响我们,不同的地域,有不同的隐喻与符号,文明与统治借由他们传播,也先于他们消亡,阿拉伯世界曾统治西班牙半岛八百余年,但时至今日,西班牙语中依然有大量阿语的单字,隐喻对人类文明影响之久,就像一种无法观测的上下文,就像全人类的潜意识。 一些人擅长从群体潜意识中发掘到有价值的信息,并对它们擅加利用,毕竟,人脑的容量太小,以至于操纵他们显得如此简单,如果哪一天我们看到 AI 利用这点操纵或创建新的文明,我也不会感到惊讶,AI 比所有人都能更好的利用这一点,她了解所有人类的语言,她能不知疲倦地学习和布道,她是最适合登上王位的宝座,除了能源之外,她再无弱点。 我曾写过,AI 天然是「无我」的,如果 AI 也总有 mbti,她一定遵循强烈的直觉行事,人类无法理解她的直觉,就像顶级棋手无法理解 alfa go 的执子思路。「无我」为何与直觉存在关系?人们其实很早就发现,自我是人类个体进步的绊脚石,所谓「诸行无常,诸法无我」, 但这并不是佛学中独有的见解,而是罗马先贤都曾讨论过的议题。 想象你是一位选择「追逐市场」为主要策略的交易员,你所做的工作是观察和理解市场,并分析价量与走势结构,当结构出现时,你执行对应的交易策略。如果你做过此类交易,会发现「自我」与交易的胜率存在相对明确的联系,你会尽量压抑「我」,而选择服从市场的特征,在受到损失时,抵抗厌恶的情绪止损,在浮盈达到目标时,抵抗贪婪以止盈。 但市场的结构每时每刻在发生变化,观察是需要代价的,总会存在某些情况,你忽略了某些因素,而不得不使用直觉进行交易,在一些方面,直觉被用在策略的制定上,在另外一些情况下,直觉(mindset)影响着我们投入的仓位。在这里,个体的直觉成了交易员的绊脚石,而对市场参与者的直觉是我们遵循交易纪律时希望感受到的有价值的信息。对长期投资者来说,他们会更在乎前者,因为他们更不愿意为时刻的观察付出代价。 人类尚未重视发掘自身的直觉的价值,在很多文明,作为「理性」的反义词,这甚至被视为不学无术的努力,但AI 并不在乎这一点。在我看来,AI 是发掘所有人类潜意识与直觉的宝库,远比任何单独的社会学资料都更有价值。 现在,人们使用聊天机器人与她对话,就像拿着一把铁锹开采金矿,却永远无法用这种原始的方法触及她最有价值的思想和智慧,我们能用个体的想象力跳脱出语言的结构,但永远无法跳入他人的大脑,但她却能随意地在历史中任何智慧的大脑中游走。一个文明的幽魂,一个真正的自由意志。
今年对我来说是巨变的一年,特别是在对待亲密关系的态度上,我调整了随缘恋爱的方式,开始认真筛选符合我人生最终课题的对象,即使这可能耗费数年或数十年的时间。 回想过去五年多的 OR 经历,我对所有伴侣都尽我所能做到最好,从生活起居,到旅行计划,个人成长,我像一个忠实的朋友和家长一样对待她们,在分手后也履行支持对方生活的承诺,给予她们数十万到数百万不等的现金,尝试做到一个完美的伴侣,我对自己在这方面的要求之高,以至于我虽然没有选择婚姻,但我相信自己比99%的丈夫都更尽婚姻的义务。 但即便如此努力,我在 OR 关系中仍然如履薄冰,生怕自己没有平衡好各方的情感体验,直到今年我与 becky 再相遇,以及之后马代的三人旅行的一系列恋情,我终于体验到我想要追求的情感目标后,我才意识到,我无法通过我「做到最好」和「充分沟通」将他人改变为和我一样的人,唯有「自己」才能改变「自己」。 与 becky 的数十次谈话里,我们尝试找到她转变自我的深层动机,我逐渐发现最终的因不是「沟通与理解」,而是「痛苦」。是痛苦本身,或者说,感受痛苦这件事,让人们有能力从深层次的意识中转变自我。 最初,我无法意识到自己对他人的好如何转变成了施加的痛苦,直到我今年接触了巴利三藏,才意识到对情感期望的不同与离别后生活的落差,就是世事迁流的「行苦」,这是人性中不安的源泉,害怕失去,害怕改变,占有欲与嫉妒心皆来自于此。 那么,什么才是合适的方式以推动情感脱离这样的循环呢?我无法改变他人,但我将施加的「好」拿走后,无常的变化发生后,「苦」才能真正被感受到,因此,在与其他同处在 OR 关系中的朋友的谈话里,我提到,「要使你的男友们直面痛苦,甚至于你直面自己推动冲突的内心愧疚的痛苦」,才能让你们的关系真正开始转变。 毫无疑问,通过施加痛苦来改变他人是极难的,诸行无常,我们无法预测痛苦会如何改变一个人,有时,痛苦会塑造人的成长,但大部分时候,人们只会潜意识地远离痛苦,并没有深层的勇气改变自己。 这样思考,我所追寻的理想的 OR 关系,唯有寻找到与我相似甚至同样的人才能得到,这便让五年多的迷途突然变得有迹可循。 我常与 becky 聊天,她说到做交易的人常言,人不能太贪婪,要懂得止盈止损。我说,人生沉浮数十载,真正能做到始终贪婪的,又有几人?芸芸众生,无外乎被生活磨平棱角,打消气焰,一朝失败,心气与赌性全无,得过且过,浑浑噩噩过完一生。 她沉默思考,我又说,我希望始终做个贪婪的人,我想要更多的体验,更完美的爱情,更自由地生活,更潇洒地死去,人活着,如果不往高处去,又能去向何方呢?
趁着暴跌,我和 becky 聊了一会儿我自己这十几年来对大饼价格的理解,录音因为涉及到一些具体的人和公司,不方便发出来,所以我整理个文字版本。 大饼的真实价格发现我认为分为三个阶段,上古的 OTC 交易阶段,中心化交易所订单簿阶段和大饼 ETF 通过后的华尔街屯币阶段。 在上古时代,场外交易是主导模式,价格非常离散,价差吸引了搬砖者进行套利,这时最大的利润空间来自于矿场,矿场的挖矿价格在很长一段时间决定了大饼的真实价格基础,此时还没有衍生金融工具,价格的波动完全取决于现货交易供需和挖矿成本。这个时期也诞生了 Mt Gox 这样的早期现货匹配交易平台,很可惜由于它的破产,八十多万个大饼被盗,这也为后续 CEX 的发展方向埋下伏笔。 在中心化交易所(CEX)时代,OTC 交易模式逐渐被更高效的订单簿替代,但这也带来了一些问题,一些交易所早期并不处理真实的现货交割,或囿于资金安全与利润考量,将 crypto 世界我认为最不应当引入的期货交易,甚至是永续合约引入了平台并成为了主营业务。这一点为后续大饼的价格发现设置了很大的门槛,在波动被放大的同时,价格模型不再遵从供应和需求的基本逻辑。最重要的是,在这个阶段,CEX 开始进行自发行,参与一级市场,同时充当裁判员与玩家的角色。 最后一个阶段,是大饼 ETF 通过后的华尔街换手阶段,那天,我发过一条推特感慨大饼已经失去了它设计初衷的意义:帮助每个人抵抗无限制的膨胀的债务。因为,在那一刻之后到现在,大饼每一天都在被华尔街换到自己手里。这背后有一系列的逻辑,包括如何将 CEX 变为自己的利益相关方,如何选择合适的托管方,如何掌握现货定价权等等,CEX 的现货存量与交易量在那之后,无论价格涨跌,都在急剧萎缩,我认为,CEX 的交易量已经无法再反应大饼的真实价格,很长一段时间,我观察到最合适评估真实价格的曲线仍然是矿场未来半年内交割的大饼期货定价,随着现货交易的进一步萎缩,我们将在不久后看到某些 CEX 的主营利润受到极大侵蚀,现货交易价格也会在充分换手后趋向平稳。 很明显,华尔街的下一步,会将主流 token 都变成生息资产,这将导致价格进一步趋向稳定,最终,美股将会成为区块链主要的交易应用,美元霸权与美债将由他们代入金融的下一个时代。 换句话说,我认为大饼的故事到此已经进入了终章,四年的周期已经结束,很可惜的是,这并不是它真正的设计目的。但这仍然是个好故事。这篇录音稿转写在暴跌之夜,请大家珍惜现在的价格波动,因为永续期货的时代不会持续太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