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舍

朱韵和
1个月前
老舍在1966年8月23日被拖去“斗争”的时候,和他一起被毒打被侮辱的还有28个人。这28人之一是老作家肖军。据他记忆,那天被“斗争”的人还有:骆宾基、荀慧生、白云生、侯喜瑞、顾森柏、方华、郝成、陈天戈、王诚可、赵鼎新、张孟庚、曾伯融、苏辛群、季明、张国础、商白苇、金紫光、王松生、张增年、宋海 波、张治、张季纯、端木蕻良、田兰、江风。(《肖军纪念集》)其中还缺两个名字。这些人都是北京市文化局和“文学艺术家联合会”的作家、艺术家和干部。荀慧生、白云生、侯喜瑞是著名京剧演员,肖军、骆宾基和端木蕻良是作家,赵鼎新是文化局长。 ,,, 8月23日下午3点,在烈日下,这29人被一个一个叫出来,排成一排站在院子里。每叫出来一个人,就在这个人的头上套上一块写着他(她)的名字和罪名的牌子,4点多,这29人被用两辆大卡车,从他们在西城区的机关被运到东城区国子监“文庙”的院子里。那里曾是皇帝时代的最高学术和教育机构,后来成为首都图书馆。 红卫兵在院子里架起了一个大火堆,焚烧戏剧服装和书籍等等,烈焰熊熊。口号声震天响:“打倒反革命黑帮!”“打倒反党份子XXX!”“XXX不投降,就叫他灭亡!”“谁反对毛主席就砸烂谁的狗头!”……。 这29人被强迫在火堆前围成一个圈子,跪下来,以头触地。站在他们身后的有数百名红卫兵。有的红卫兵拿来了舞台道具木刀、长枪和金瓜锤,对他们劈头盖脸地乱打。有的红卫兵解下腰间的军用铜头皮带,狠狠地抽打他们。当时正值盛夏,人们身穿单衣,铜头皮带打下去,一下一块血渍,打得衣服的布丝都深深嵌进肉里。这29人前有大火堆,后有红卫兵,无处躲闪。 肖军说,当他跪在烧书的火堆前,被身后的红卫兵用棍棒和铜头皮带毒打的时候,心中真是愤怒至极。肖军年轻的时候练过武功,他心里想,如果他动手反抗,凭他的功夫,可以打倒十几个人。但是,他看到老舍先生就跪在旁边,脸色煞白,额头有血流下来。他想,如果他反抗,寡不敌众,他会被打死,其他28个“牛鬼蛇神”,包括文弱的老舍先生,一定会跟他一道统统被打死在现场。他不应该连累别人。不要连累老舍先生被打死的念头使肖军压下反抗的冲动,忍受了三个小时的毒打和折磨。 在这三个小时里,没有人出来制止暴行,也没有人打电话报告市里和中央的领导请求制止暴行。因为当时的人都知道,类似的事情正在整个北京城里轰轰烈烈地发生,而这一切都是文革的领导人正在热烈支持的,不可能有上级或者警察来制止这场殴打。 在“文庙”被毒打过之后,这29人被拖上卡车回到文化局机关。老舍被带回到机关,继续遭打。当时在场的女作家杨沫,在三个月后的日记中(《杨沫文集第七卷》)追记8月23日的情景道:“在文联楼门前的台阶上,有几个女学生紧围他,询问他,不时还用皮带抽打两下。我们都被迫围绕在这个会场边。当时,我不敢走开,站在旁边,心如火燎。我们中的一位作家还当场站出来,义愤填膺地批判老舍拿了美金。” 老舍当晚又被揪到公安局,半夜才获准回家,并被命令第二日仍去机关接受“批斗”。第二天早上他离开家后,却未去机关。由于老舍没有在机关出现,有红卫兵拎着铜头皮带到他家中找寻。第三天,8月25日早晨,在西城区太平湖发现了老舍的尸体。 ---"文革受难者老舍" ·王友琴· 图:1958年,老舍在荷花池边小憩
朱韵和
2个月前
1949年,老舍完全可以留在美国或应邀前往台湾,但他回到北京,还专门写相声段子讽刺美国、支持抗美援朝、赞扬苏联友邦、歌颂斯大林。老舍与中共结缘可上溯到1938年,通过后来成为他情人的赵清阁,周恩来成功统战了他,或至少让他对中共有了好感。此后中共一直在争取老舍,欲纳之麾下。1949年老舍的归 国,并非一时心血来潮。 归国后,官方累计送给老舍30来个头衔,这让他倍感荣耀与惶恐。就在这个时期,老舍明确表示自己要做“歌德派”,也就是歌功颂德派,政治宣教成为他创作的首要准绳。早在1951年,老舍就写出了“毛主席万岁”这句话(远早于此语后来流行的时期)。 在自己被打倒之前的历次政治运动,老舍几乎都有参与,撰写不少批判文章。这诚然可以理解,但不能为之辩解。不过,我们可以认为相当部分的批判文章老舍是违心写就。比如他参与过对丁玲的批判,可1960年重见丁玲时,他不像旁人一般避之不及,而是上前握手问好,表达善意。 写了一大堆“歌德派”作品之后,1961年底,老舍开始暗暗写作自传体长篇小说《正红旗下》。这部作品未能完成,但显示了晚年老舍在写作上一定程度的个人回归。1964年老舍访问日本,归国后写下《致日本作家的公开信》,未获发表。在这篇长文中,很可能老舍表达了与官方主流不符的个人意见。 文革伊始,老舍写公开信表示支持和拥护,可由于他主编的《北京文艺》曾发表为《海瑞罢官》辩护的文章,他终于难逃毒手。老舍一直试图紧跟政治,政治却终于将他一脚踢开。在紧跟过程中,他也从未真正得心应手,因为他的天真伤怀与未能完全泯灭的自我。 1966年8月24日,不堪红卫兵的羞辱与毒打,老舍带着一册《毛主席诗词》自沉太平湖。他死后,骨灰被火葬场遗弃。北京市文联出具的证明函则称:“我会舒舍予自绝于人民,特此证明”。 ---宋石男:“再谈老舍:恋什么就死在什么上” 图:毛会见老舍等文艺界人士,右一为老舍。
《2025高考作文:只希望那个时候你别抖》 ———我的高考满分作文 #废话文学 “他想要给孩子们唱上一段,可是心里直翻腾,开不了口。”这是老舍在《鼓书艺人》中写下的一句沉重描述。歌,本应是心灵的涌动,是人与人之间最直通心灵的连接。然而,当一个人连开口唱都被现实撕裂时,这歌便不再是旋律,而是一口血。 只是老舍本人,最后没能吐出那一口血。他不但没来得及给孩子们唱上一段,甚至没来得及和孩子们见上一面。在批斗会后,他被老婆和孩子关在了大门外。 他投湖自尽,噶了! 我又想起艾青,他选择在嘶哑中歌唱。他的声音,是那个年代千万人沉默中的星星之火。他在诗中说:“我也应该用嘶哑的喉咙歌唱。”可是,我们必须坦然承认:那并不完全是自由的歌唱。那是时代赋予他的“允许表达”的边界之内的吟咏。他不能选择歌唱什么,只能选择如何唱出别人希望他唱的内容。 不过好在,他有一个好儿子,一位以行为艺术著称的创作者,选择了裸身、怒吼、不羁、放逐,牺牲掉自己的自由,吼出了他的父辈们都没有唱过的歌:“祖国啊,我操你妈!” 而当穆旦写下“我要以带血的手和你们拥抱,因为一个民族已经起来”,我们仿佛看到的是一个民族在苦难中奋起的高光时刻。然而我却不禁反问:当一双带血的手向你伸过来的时候,脑子要进多少水会觉得那是要来拥抱你?还是人家再提醒你,这世界他们用带血的手建立起来的,你要是想改变这一切,除非手上沾血? 另外,何谓的民族起来?几千年来看下来,似乎只看到中国人伏下身子越来越越低,撅起的屁股越来越高。 冒着被扣钱的风险玩一个谐音梗:起来,是“崛起”?还是“撅起”? 关于那个姿势,很多人都误解了。以为重点是头有多低?错了,低头只是表明一种精神上的臣服,仅仅是对对方的地位高和自己身份低的认可,但这是不够的。何况再低脑袋也不过就是贴着地面,你的头和人家的脚还在同一个平面上。 真正的重点屁股撅得有多高,那不仅仅是臣服,而是主动的讨好、谄媚,那是在求宠幸,求插入,求着“快来操我”。那噘起的屁股不仅仅是精神层面,而且具有极强实操(cāo)意义。 在这样的背景下,我们如何教育孩子去歌唱?当老舍无法启齿,艾青不能自选歌单,穆旦只得血手拥抱,我们这些普通人呢,或许只能一边挺胸昂首,唱着厉害了我的国啊大国崛起啦,一边教育孩子说,万一真有事请了,好好撅着,少说话。 问题是,你那一副熊操样子,孩子们会看不出来,人家会听你的?前一辈的人只敢唱赞歌,关键时刻就把屁股撅着,然后指望后面的孩子们替你们勇敢,去替你们超越,哪来的逼脸? 更何况人家用得着你说吗?人家自然而然就会跟着你学,因为也没有人给他们其他的样本。站在希望这个民族“崛起”的角度,你可以说一代不如一代。但如果站在“撅起”的角度来看,人家还真就是青出于蓝,比你玩的溜多了。 人家赞歌唱得比你漂亮,比你风流,比你多样化,屁股不但撅的高,且花样百出,又抖又扭,彷佛抖音快手上的小姐姐。 算一算,高考作文的字数够了,那么接下来按理说应该再谈一些对未来的希望,就可以收尾了。 那来看看,现在还能希望些什么? 几十年前,希望中国人不用跪 十几年前,希望中国人慢点跪 七八年前,希望中国人跪的时候别叩头 三四年前,希望中国人叩头的时候别撅屁股 现在,也只能希望:撅屁股就撅了吧,但求求你们了,别抖,别扭,别那么骚。 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