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记忆

那时候我们这些孩子的思想非常单纯,每天想的就是食物和如何才能搞到食物。我们就像一群饥饿的小狗,在村子中的大街小巷裡嗅来嗅去,寻找可以果腹的食物。许多在今天看来根本不能入口的东西,在当时却成了我们的美味。我们吃树上的叶子,树上的叶子吃光后,我们就吃树的皮,树皮吃光后,我们就啃树干 。那时候我们村的树是地球上最倒楣的树,它们被我们啃得遍体鳞伤。 1961年的春天,我们村子裡的小学校里拉来了一车亮晶晶的煤块,我们孤陋寡闻,不知道这是什麼东西。一个聪明的孩子拿起一块煤,咯嘣咯嘣地吃起来,看他吃得香甜的样子,味道肯定很好,於是我们一拥而上,每人抢了一块煤,咯嘣咯嘣吃起来。我感到那煤块愈嚼愈香,味道的确是好极了。 看到我们吃得香甜,村子裡的大人们也扑上来吃,学校裡的校长出来阻止,於是人们就开始哄抢。至於煤块吃到肚子裡的感觉,我已经忘记了,但吃煤时口腔裡的感觉和煤的味道,至今还牢记在心。不要以為那时候我们就没有欢乐,其实那时候我们仍有许多欢乐,我们為发现了一种可以食用的物品而欢欣鼓舞。 这样的饥饿岁月大概延续了两年多,到了六十年代中期,我们的生活好了起来,虽然还是吃不饱,但每人每年可以分到两百斤粮食,再加上到田野裡去挖一点野菜,基本上可以维持人的生命,饿死人的事愈来愈少了。 当然,仅仅有饥饿的体验,并不一定就能成為作家,但饥饿使我成為一个对生命的体验特别深刻的作家。长期的饥饿使我知道,食物对於人是多麼的重要。什麼光荣、事业、理想、爱情,都是吃饱肚子之后才有的事情。因為吃我曾经丧失过自尊,因為吃我曾经被人像狗一样地凌辱,因為吃我才发奋走上了创作之路。 ---莫言: 饥饿和孤独是我创作的财富
左手墨迹
5个月前
确实如此。记得我第一次吃巧克力,是在县城高三复读时,坐我后排的一个城里女生给我的,咬了一口好苦又不好意思吐出来,硬着头皮吞下去的。吞下后,她还狐疑地问我:不好吃吗?我也不好意思说自己是第一次吃,就说好像有点苦,她说不苦才怪。 上大学也是,城里同学为表达热情,会请老乡吃饭。我作为被称为老乡的外地人,此前从未没下过馆子,准确的说从来没下馆子吃过炒菜。作为农村人,大学以前的同学也都是农村人,我们同学聚会都是在某个人家里,家里做什么我们就吃什么,一般是油泼面、biangbiang面、凉皮什么的,这就算待客了。即便是下馆子,吃的也是饺子或者油泼面,没有炒菜这回事儿。 当大学同学请我们吃饭要我点菜时,我根本不知道点什么,后才吃菜分不清鸡肉和鸭肉,也没吃过鱼。后来还是男朋友教我怎么吃鱼的。 虽然后来也吃遍了这种菜系,最喜欢吃的还是小时候天天吃的面条。那是一种熟悉的让人踏实的口感和味道,什么山珍海味都替代不了。 有一次去朋友家吃饭,她花了半天时间专门煮了个什么甜粥,做饭后甜点的,吃完饭后还剩了不少。我就说这个可以给我当早餐吃,她说这个饭后甜点怎么能当早餐吃呢?我说我看它就是粥,怎么不能当早餐呢?😂她说你可山炮,浪费我煮了半天的心意。我说心意我收下了,但还是可以当早餐的。 其实南北口味差异真有绝对差异吗?有的只是不同阶层人之间留下不同的童年烙印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