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主国家

平衡美国的全球利益和本土利益的另一种办法,在我看来比让美国成为超强帝国更稳妥的办法,就是重构全球安全秩序。 在这世界上不是只有美国有全球利益,不是只有美国会从全球贸易中受益,更不是只有美国草根阶层会被伤害链阵营的血汗工厂抢走工作。 同仇敌忾吧! 我希望在欧洲国家里,能有头脑清醒的人 看清美国的困境,看清现实——一个民主国家不可能长期为了全球利益忽略本土利益,更不可能让这忽略的后果不体现在选票上。 川普是美国人选上去的。 但本土选民对全球化的积怨不是川普造成的。 这份积怨的来源是什么? 是产业链阵营政商人士对伤害链国家提供的低人权优势、低道德优势、低成本劳动力、低价商品供应的贪婪。 是由贪婪而来的对伤害链国家剥削行径的纵容。 是这纵容导致的对本土劳工阶层的伤害。 回旋镖转了一圈,最后打到自己身上了,疼吗? 疼的话,就要站起来解决问题。 想解决问题,最直接的办法,就是提高所有贸易伙伴国家的劳工待遇,就是用关税筑起壁垒——但不是筑在民主国家之间,而是筑在民主国家与专制政权之间。 全球贸易体系的准入规则,必须重设。 任何一个仍想留在以欧美为首的全球贸易体系中的国家,想拿到欧美民主国家订单的供应商,都必须在政治上完成“站队”。 想要订单,你就必须成为民主国家,成为底层劳工的权益和欧美一样受保障的国家,必须证明自己不会利用低人权优势挖欧美劳工的墙角,不会影响欧美草根阶层的利益,不会令欧美的本土利益和全球利益更加割裂,不然你就要承受200%甚至更高的关税。 或者干脆被斩断与甲方国家的贸易关联。 是的,全球贸易体系仍会存在,但在新的游戏规则下,面对全球同行业竞争的各国劳工,将不再需要跟伤害链国家的同行打价格战。 大家将不需要“比烂”,而是比好,比工艺的精度,比效率,比创新,比技术含量,比谁能先“成为更好的自己”。 不愿意把恶性竞争游戏规则扭转为良性竞争的国家,请出局。 请不要再影响欧美各国劳工阶层工作机会、生活质量,不要破坏以此为主体的本土利益。 在我看来,产业链阵营应该联合起来,对伤害链国家设置贸易壁垒。 并以联合对伤害链国家设置贸易壁垒为条件,换取阵营内部的自由贸易权利。 这件事,美国一国是办不到的。 所有从全球贸易中获益也从全球贸易中受害的国家需要联合行动。 扎紧篱笆,堵上破口,不让消费力流失进黑洞,不让阵营间的自由贸易成为对伤害链政权的输血,和产业链国家劳工阶层的失血。 产业连阵营诸国需要觉醒,需要意识到构建全球民主联邦或者联盟的必要性,需要有能意识到这必要性的人去游说英国、美国、大部分发达国家,共同选择这样的国家发展战略。 因为若没有联合行动,这样的阵营壁垒难以快速建成。 若不能联合行动,一国单打独斗时最简便易行的策略就是美国正在做的“退群”,和下一步很有可能选择的帝国之路。 在这样的关键时刻,欧洲需要“拉住”美国,拉住这个民意透过选票已选择了本土利益的超级大国,不想一起陷入衰退和萧条,欧美政商界就需要用全球贸易体系规则的重置代替全球贸易体系的瓦解。 看吧,美国已经在决绝地选择“瓦解”。 和许多坚信川普在“下大棋”的支持者不同,我不认为他在推出各种“退群”政策时有系统的战略考量,在我看来,川普是在凭直觉行事,是在凭他对其支持者的了解,对草根阶层的政治偏好的敏锐直觉,决定自己的动向。 所以他不会瞻前顾后追求稳妥。 他真的会“退群”,真的会不惜坐视全球贸易体系的瓦解,放任后果发生。 他有底气,他毕竟只有四年,又毕竟是美国总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算全球贸易体系在一定程度上瓦解,美国经济走向衰退,在萧条来临时,家底更厚、福利更薄的美国也不会比欧洲更惨。 他有底气只破坏当前的全球贸易体系而不承担重建更新、更合理体系的职责,因为以他的年龄、剩余任期和美国的国力看,他比欧洲人更有任性的本钱。 在这个时候,指责川普“不顾全大局”显然毫无意义,指责川普的支持者只关心本土利益鼠目寸光更无济于事。 我对民主党的批评一直都是,如果你们认为川普不行,就该推出一个比川普更合适的候选人在选战中和他打擂台。 偌大一个民主党,花了四年时间,最后除了拜登和哈里斯就拿不出更强的选战对抗者,是怎么回事? 在我看来,对现状不满的人,有足够实力,有足够资源的人,不应止步于对现状的批评。 更应致力于建设。 对美国这届政府的施政方向有不满的人们,那些不愿看到美国放弃“全球国家”属性损失其全球利益的人们,需要用能兼顾全球利益和本土利益的方案来争取本土派的支持,而不是对草根们一骂了之。 对川普“下大棋”的能力,坦白说我绝不乐观,正因为如此,我才认为球已经踢到了欧洲这边,踢到了批评者这边。 拥有全球利益的人,不止美国人,该站出来维护全球利益的存在基础,维护全球贸易体系的合理性,协调各方利益而不是任其在混乱中瓦解。 这样,才会让事情变得有希望。
这是个“外行领导内行”的世界,因为没有一任美国总统是作为未来总统被生下来,作为未来总统接受教育,在成为总统前受过身为总统需要有的所有专业训练的。 在民主国家,最高决策者都是“业余人士”,这已是常态。 但他们需要作出决策时,他们就需要给出“何为我国战略利益”这个既抽象又小众的课题的答案。 而对这个问题给出答案实在并不容易。 在旧时代,在世界还比较小,在少数人还能较轻松的对近乎全部门类的知识都有所涉猎的时代,思考这个问题并在这个问题上达成共识难度远比今天为低。 但即使在那个时代,争论仍是频繁的。 何况于今天! 何况在信息爆炸且混杂了大量恶意宣传,参与讨论的人数之多早已超出旧时代想象,海量参与者分别能在讨论中投入的时间精力又少得令人扼腕的今天。 所以当你希望每个决策者,包括欧洲和美国的政治首脑,都能对“何为我国战略利益”给出“正确答案”时,你可能没有意识到自己是在想当然。 尤其是当这些政客只是选民意愿的代言人,而选民们对“何为我国战略利益”的认识更模糊更混乱的情况下。 认知战的策动者只需要抛出一堆能自圆其说的论调,并多花点经费,多拍些视频,同时以缅北电诈园区的操作手法构建几条互相强化的证据链,就能把许多分辨能力较低的受众圈入其中,能让许多爱国者因为相信“这么做对国家有利”坚定为自己编织的故事辩护。 被他们圈住的受众如果争赢了,按认知战策动者的计划影响了目标国的国家战略,固然很好。就算这些人输了,认知战策动者也可以顺势推出种种标题惊悚结构简单的小故事,一方面说服输掉的那些人“正义无法申张民主危在旦夕”,另一方面说服赢了的那些人“庸众不可信任民主不是万能”,煽风点火,让双方日趋对立。 这太容易办到了。 毕竟“何为我国利益”本来就是个很难得出经得起历史考验的准确答案的问题,毕竟这个问题的答案甚至会随着时间推移情势改变不停的变化。 毕竟这本来就是个值得争论,但既难达成共识,也无法提前验证,更不可能几句话就说清楚的问题。 而随着科技进步,通讯发达,平均受教育程度上升,和因分工细化导致的大多数人在自身专业领域之外无力投注太多时间精力约等于文盲,随着政治的草根化、娱乐化、网红化,人性中本有的空隙又越来越难弥补。 所以你会发现,能在纷乱信息大潮里保持理性的人似乎越来越少,能不受任何一方情绪裹挟的人似乎越来越少。 但只有理性在这个时候能成为中流砥柱。 只有理性能让你试着去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而不是匆忙站队,加入任何一方,激情声讨和自己意见不同的人。 只有理性能让你意识到这里出了问题,并想办法去解决问题而不是让自己成为问题的一部分。 这是一个某些国家会以倾国之力发动超限战,动用国家级的宣传机器,利用一切手段,通过能控制的传统媒体和网络自媒体,使用多国文字,拍摄电影级别的宣传材料,用算法推送,用平台限流,用尽一切手段向别国倾泻谎言的世界。 所以当你因为民主国家的一部分人相信谎言,就对民主制度灰心丧气的时候,请你不要忘记,面对专业的说谎者,面对绝大多数人从未想象过的超专业级别的诈骗集团,面对经过千百次打磨的话术剧本,民主国家的平民们不是没有理由一败涂地。 民主国家的政客,那些“业余人士”,也同样不是没有理由一败涂地,没有理由在“何为我国利益”这个课题上把别国灌输到自己脑海中的答案当成正确答案。 这是战争。 对方不择手段,对方是专业的,对方是成建制的战力。 我方呢? 零星的反抗者甚至还在把时间浪费在指责己方已经倒下的受害人。 几乎没有人意识到在这种重大议题上保持理性的重要性。 也几乎没有人想过,面对认知战攻势,在民主国家,“国家利益之所在”这种战略课题需要形成常识级别的社会共识。 因为只有形成了常识级别的社会共识,这共识才能成为民主国家的公民们在应对敌国认知战攻击时的有效武器。 这共识的内容该是什么? 是合作。 是对繁荣模式的理解,是对现代文明与古代文明差异之处的理解,是对由自愿合作带来的利益增量的清晰认识,是对由行为模式决定的每个政权的本性的判断,和基于此一判断的区分敌我。 美国的国家利益到底在哪里? 在于美国独特的行为模式,在于我命名为繁荣的文明新稳态,在于她在这个正隐隐浮出水面的超级新帝国——全球商业帝国中的特殊地位,创始人的地位,文明先行者的地位,首都的地位。 因为这是美国的立国之本。 美国并不是一个古老的帝国,也不是一个古老的王国,她并不是一个由单一民族构成的国家。 她是个将自身完全构筑于民意共识之上的,人类历史上从未有过的新国度。 一旦这共识崩解,一旦美国人失去其政治层面的现代性——她将退无可退,因为别的国家能开历史倒车,别的国家掉头时尚有来时路可走,美国却没有。 二百多年前,若没有欧洲移民们在北美大陆上达到顶峰的合作性,世上就不会有美国。 二百多年后若今天的美国人没能再次展现超强的合作性,展现公民社会达成共识的能力,世上将不会再有美国。 这正是敌人想看到的。 所以这正是我们该展示理性和勇气,而非情绪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