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岳散人
2周前
五岳散人
2周前
草榴社区一篇写蔡澜的文字——没错,就是那个“草榴” 蔡澜死了 其实,从他最后一次微博直播被网友群嘲后,他就已经从这个时代缓缓隐退了 他是老派的,不合时宜的,甚至是让年轻人“感到不适”的 他写字如刀削乱麻,点评如调情漫语,说女人漂亮就说得理直气壮,点评美食就像在床上点评恋人腰肢。他的人生信条一句话概括:好色、好吃、好玩、好睡,顺便再写点字 在一个对人设洁癖到发狂的年代,这种人太危险了 但我们不是怀念蔡澜,而是怀念那个允许蔡澜活得那么理直气壮的时代 一个男人贪吃、贪酒、贪色、贪玩,却因为才华横溢、风流自赏、纵横笔墨、妙语连珠而被视作“风雅”。你可以不喜欢他,但你不能不承认,他那张脸在电视上一出现,就让人想坐下拿双筷子吃点好的 02 那个年代里,还有金庸,黄沾,倪匡 一个写武侠写到江湖变成哲学;一个写歌词写得比诗人还诗人;一个写科幻写到三天三夜不睡觉,脑子里全是“如果这个世界不是这个样子”。他们都爱吃,也爱喝酒,尤其爱女人——明目张胆地爱。 蔡澜回忆黄沾,说他写完《沧海一声笑》,得意地拉着大家去吃夜宵,边吃边唱,酒杯一举,说“我们这一代人,能让江湖笑,值了!” 他们在时代的背景板上挥洒着浓墨重彩的自画像,不怕颜色太浓,不怕格调太俗,不怕被人误会成“老不修”——因为他们从不伪装。 那时候,“风流”是可以说出口的,“贪吃”是种生活美德,而“爱玩”是种气质,不是罪 03 但我们活在一个越来越“精准”的时代。 美食节目中,主持人端起汤匙,小口含进,闭眼沉吟三秒,说出十六个字:“汤体顺滑,咸香适中,入口即化,回甘悠长。” 你以为他在喝汤?他在做化学分析。 而弹幕上飘着的是:“这明显是调味包的味道!”“怎么能推荐这种店,收钱了吧?”“不吃内脏是矫情,吃内脏是恶心!” 吃饭,不再是人与人之间的共享,而是人与互联网之间的搏斗 你说这家牛腩面不如以前香,就有人问你是不是怀旧病犯了; 你说潮汕砂锅粥的海鲜太腥,就有人说你“味觉发育不全”; 你说义乌的红糖麻糍比台北夜市的好吃,就有人说你“小地方自嗨”。 仿佛每一个味觉感受,都要为之提交一份可验证、可被“科普”的报告 04 你还记得蔡澜是怎么写豆腐的? “最喜欢那种炸得外酥内嫩的臭豆腐,咬下去一口烫嘴,嘴里就像在开个篝火晚会。配上蒜水,一口吃了三块,舌头都谢我。” 这不是在写豆腐,是在写舌头与豆腐谈恋爱 他不会告诉你酸碱度,也不在意汤底是不是加了味精 他只在意这个东西,有没有让人快乐 而我们呢?在一碗牛肉面面前要百度三次:是不是加了“亚硝酸盐”?是不是用的“植物蛋白”?是不是被某视频平台评过一星? 我们的舌头越来越聪明,越来越敏感,越来越“科学”——也越来越寂寞 05 蔡澜说过,他一生的理想状态,是“床头有书,床尾有酒,床上有女人” 你觉得下流?好笑?油腻? 但他也说,“这世上最没意思的事,就是假正经地过完一生。” 这个时代太怕“油腻”了,怕到只剩干巴 大家都想做“清醒”的人:清醒地吃沙拉,清醒地控热量,清醒地说“食物不是生活的全部”,清醒地在评论区写下:“一个成年人不该把快乐寄托在食物上。” 问题是,除了食物,我们还有什么能带来快乐? 蔡澜他们那代人,懂得如何为食物写情书 黄沾写的歌词:“東海嘉賓笑,海鮮眼眉調;勁抵套餐,全情為客,東海出猛招;鮑翅街坊價,Happy 美食潮。”字句里没有炫技,没有评头论足,全是食色性也、饮食男女 金庸在《鹿鼎记》里写韦小宝吃火锅,写得像个宫廷艳史现场,羊肉滚汤,香气四溢,女人笑语,酒杯一碰,便是江湖一梦 而今天,哪怕你写一句“这个肉鲜得像刚跳起来的”,下面都会有人说:“注意措辞,不要物化动物。” 06 你不能说东西不好吃 你也不能说太好吃 “这家寿司一点都不新鲜”,你就是“抹黑商家”; “我觉得比银座那家还好吃”,你就是“崇洋媚外”; “这炸鸡吃完像初恋”,你就是“引战”“消费女性” 你说多了,等着吧:网暴、自媒体曝光、下架、取关、举报 所以越来越多的人选择沉默——不是没味觉,而是没力气 07 蔡澜去世这天,有人写:“一个时代结束了。” 但这个时代结束的,不只是某个人。 是那种“可以用贪吃证明才情”的气质; 是那种“可以公开喜欢女人也不必遮掩”的坦然; 是那种“可以说自己在胡说八道”的幽默; 是那种“吃一碗粉也能写成《世说新语》”的风骨。 我们在讨论美食时越来越专业,却也越来越无趣 我们在谈饮食文化时越来越讲科学,却也越来越无情 我们有的是味觉词库,却没有了一个蔡澜 08 蔡澜说,他最快乐的事,是“吃到一样东西,好吃得想写字。” 我相信他写的不是食物,而是那一口里的“活着” 我们怀念的不是蔡澜,而是他身上那种生活方式的可能性 当我们还能在一碗牛肉面中写出诗意、写出情欲、写出人生轨迹的时候,哪怕这个时代再快再吵再精准,也总会有点温柔剩下来 而现在的我们,不是没有才华 只是没了那种允许才华“躺着吃肉”的环境 (未完,在评论里)
五岳散人
1个月前
看到时间线上又开始聊“当年学生如果妥协”如何如何 好多年前,跟戴晴老师聊过这事儿,她跟我说起“广场效应”啥的,当时深以为然 这些年过去了,我觉得单纯以“广场效应”、自激来解释是不足的,只能解释一部分原因 学生们没学会过博弈、妥协,甚至我都怀疑在那个时代,作为天之骄子的大学生知不知道“博弈论”是啥 民主是一种生活方式,那是要学习的。没学过、没实践过,比嗓门大、比谁激进,自然就是常态,是不存在博弈、妥协的选项的 但这个怪学生么?不怪学生,因为这种生活方式与搭建微小进步的成熟状态,要经过多年磨合与实践才行 中共建政以来,最牛逼的成就就是把中国社会打成一盘散沙,让中国社会无法形成自组织,绝大多数人没受过民主的训练,更不知道在宪政框架下的民主是怎么个玩儿法 文革武斗都算不上自组织,那就是在钦定框架下的暴民 但这完全是中共的错么?也不是 中国文化里就没这玩意儿,从古至今就没有,甚至古代也防着老百姓真正意义的自治,不然您以为历代打击豪强、迁豪强富户至某地是为啥 中共与中国传统,在这方面达成了奇妙的共识 一帮有意识的被隔绝于民主社会思维之外的学生,碰上一帮以变质马列思想武装起来的皇权高粱花子脑袋,这个结局根本就不可能避免 你今天再来一次“六四”,依然学不会博弈与妥协,双方都是。不会有第二个结果 这也就是为什么中国皇朝更迭、顺民与暴民无缝切换的内置密码,也就是所谓“中华文明”当中先天的缺陷,隐藏在最深处的文化癌症 无论是这个文明在其它方面有多辉煌,到了一个阶段就会自毁 所以说什么反共不反华都是扯淡,不在宪政框架下经过几代人的民主实践,中国就改不了,总会在达到一定成就的时候,把自己烧成“锦灰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