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租金管制

陳軍
10小时前
《今日世界》节目从推特转到油管已进入第三个星期。因为前两期未能如愿直播,现在我先把第一期讨论的文字版,分享给没有听到节目的观众。这期的核心议题是:曼达尼当选纽约市长所代表的政治意义,以及什么是他的“社会主义”。 下面是发言的具体内容: 陈军: 先谈谈纽约的租金问题吧。我住在SoHo的这栋楼,2014年搬进来的时候差不多七千块不到一点,现在已经涨到八千两百块了。当然,这个涨幅算小的,因为疫情期间很多楼的租金其实是被冻结的;不然以纽约正常的租约来看,每年基本上都会涨个3%左右。 简单讲,纽约已经越来越成为一个负担不起的城市了。大部分在纽约工作的人,就像市长说的,他们是在为纽约工作的,但他们自己却没能力负担在纽约生活,所以都往外围搬,比如新泽西。 很多人说曼达尼主张冻结房租是在搞社会主义,但大家不了解的是,这里的“冻结房租”主要针对于纽约市现在大概一百万户左右、租金受到政府管制的所谓“租金稳定”公寓。这种租金稳定在过去几年本来就是被严格限制涨幅的。但是房东会找到各种各样的办法,比如说,这个房客在1971年左右搬进来,这种类型的公寓就不能随便涨。而这些房子在纽约有些楼里占的比例还是比较高的,所以有些人之所以还能住在纽约,就是依赖了这个租金稳定的机制。 但房东不是没有办法的。比如说在过去几十年里,随着房租慢慢上涨,如果涨到两千七百块这个节点的时候,他们就可以完全放开了,也就是说立刻就可以把房租调到五千、六千或更高的市场价。这就是一个例子。 还有就是你的收入随着年限的增长,如果租客的收入到了20万美金,那么你就不能再享受“租金稳定”这个优惠,所以房子就回到了市场价。所以像我现在住的楼,虽然已经付了八千多,但是房东还是希望如果我会搬走的话,他们会希望我搬走,原因很简单:因为我一旦搬走,我这样的一个公寓就会租到一万两千块。这就是房东和房客之间的一个拉锯战。 别忘了曼达尼在当公职之前,就是在纽约的租金管理委员会里工作,所以他一直替租客争取权益。这里当然有许多具体的情况,比如说一个租客如果三个月付不出房租,房东就能立刻启动程序把人赶走。整体上有些政策在某些情境下偏向房东,有些情境下偏向租客,很难说哪一条政策一定就是对谁有利,很多就要看复杂个案。 总的来说,新市长上任以后,不管如何都必须推出一些新的政策。而这些政策会得到大量纽约人的支持。如果你去看纽约的选民结构,他的胜选是有指标意义的。 当然我们也可以讨论更多:比如这场选举背后是不是存在对川普政策的不满?是不是把一些过去的政治议题转化成了民生问题?从川普的反应也可以看出来,共和党有人甚至主张把曼达尼递解出境;川普也说如果曼达尼当选,联邦拨款就会停。但等曼达尼真的当选了,白宫那边也确实承认他们观看了选举,也听到了新市长胜选演讲里喊到“川普你听着,把声音开大”的那段。 不过川普后来也改口,说愿意和新市长见面。而之后他在发言里也开始采纳了一些和民生有关的说法,包括要提供更多让普通人负担得起的住房、食品、生活必需品等等。所以曼达尼的胜选,在这个意义上,确实突破了两党建制派这些年来反复炒作但毫无内容的政治议题,这是他胜选的一个核心原因。 说到纽约治安,我想老胡跟我有一样的体验。现在坐地铁,基本上都会特别小心;如果人多又拥挤,你下意识就会靠着墙站,生怕被别人推下地铁轨道。 我在纽约三十五年,也当过房东。我以前在布鲁克林有一栋四家庭的房子,我十几年前拥有那个房子的时候,每层楼大概能租一千五百块左右。但现在大概涨到五、六千。我当年顶层有个老住户,一个月只付一百五十块,而且一毛都不能涨。 站在房东的角度,我当然也有自己的感受。我不是在抱怨,只是在陈述事实。对房东来说,当然希望这种“一百五十块的老房客”越来越少。有些地方规定租客去世后孩子不能继承,有些地方又可以继承。结果就是,自由市场那边房价疯狂上涨,但政府控制的那部分涨幅极其有限。 所以这里有一个必要的平衡。如果没有这个平衡,我们就会看到,比如我当初的房子在布鲁克林,就是因为收入不平衡的问题。我住的那条街只要往隔壁走,就会看到不一样的区域,贩毒、卖淫什么都有。但随着更多人搬到这个社区,租金一路上涨,贫穷的人被迫慢慢搬走,这个地区现在变得更加繁荣。 所以这就取决于你怎么看。是觉得政府主要任务是保护有钱人的利益?还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去保护弱势族群?我认为这两种都不能成为极端的政策。纯粹保护富人的话,就是太过度的资本主义,而现在贫富差距已经这么惊人。我之前也说过,一个政府如果不是某种程度的“社会主义”,那它还能是什么?问题是我们把“社会主义”冠以一个恶名,以至于不愿讨论社会主义之间的差别。 胡平先生在网上把社会主义做了很有意义的区分,我觉得很值得讨论。不然我们就很容易把复杂的问题简单化、标签化,而这恰恰是美国撕裂的核心之一。 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