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盘问

3周前

你爱国吗？你是谁。 1 去外地出差，临回程前出去买点东西，结果回头一看，包和行李竟然不见了。人一下子焦虑起来。幸好之前买过几个 AirTag 绑在包上。用手机查找我的设备，按图索骥地一路找过去。最后在一堆共享单车的旁边，发现了被随手堆着的包和箱子。失而复得的那一刻松了口气。可是提起来明显发轻，一打开果然不对劲。最值钱的笔记本电脑被偷走了。更离谱的是，里面还塞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粗话：傻逼小日本来中国干啥。估计是因为我电脑用的日语系统，对方就误会我是日本人。 2 赶紧去报警。警察叔叔还挺热心，帮我调监控，但什么也没查到。他说现场没人来过。我解释肯定有人，你看还有纸条。我把纸条给他。警察问：怎么写你是小日本？你是日本人吗？呃……这个这个。这个问题重要吗？我只好支支吾吾地解释，我现在还是中国人，只是使用语言是日语而已。那人肯定误会我了。他说：那你为什么用日本的操作系统？我说因为我工作的关系。一听工作，他的表情变严肃了，你什么工作。啊，我什么工作？我刚上班半个月，每天都在写手顺书，还没搞明白我的具体工作是干什么…… 见我回答地很含糊，他有点生气。哪个正常人会连自己的工作都说不明白。把你的身份证拿出来，他说。我急忙把证件递给他，他一看，更纳闷了。这不是身份证，这是啥？我才意识到，我给他的是我的日本国在留卡。呃，身份证身份证，我身份证在哪里。好久没用过身份证了。以前维权的时候老被查，出国后就没人查我了。警察盯着我问：你到底是什么身份？怎么拿着日本证件？中国人会没有身份证吗？你是不是干了什么事？ 3 我以前确实干过不少事，但毕竟涛声依旧了。现在我只想安稳地生活。我只好不停解释：叔叔，我真的是中国人…… 至少暂时肯定是，我来出差的。包被偷了，所以来报案。 4 你说你是中国人，但拿着日本证件；你说来出差，却说不出你具体做什么工作；你说东西被偷，但监控上没人来过。警察尝试帮我捋清思路，他看着我的眼睛，问：你觉得你的说法合理吗？我脑子里飞快过了一遍最近的生活。离开国家，换了语言，找了工作，手机电脑都切换成日语界面，身份证早就不知所踪了。叙事的逻辑性有点混乱，确实是很不合理啊。 5 他继续说：你现在立刻把你身份证找出来。没有身份证，我连笔录都做不了。我老老实实地开始翻包。但能翻出来的，只有一些完全不应该作为身份依据的东西：日本便利店的购物小票、西瓜卡、定期券。还有几分日语的文件，好像是会社的内部管理规范之类的东西…… 这东西是不能带回家的啊，咋会在我包里。我自己都愣住了。警察看着这些东西，沉默得让空气更紧绷。 6 警察突然说：把你手机拿出来。我解了锁，把手机递给他。他点开相册。我心跳开始不受控制地加快。担心他会从这些照片里，解读出什么。我拍了什么呢？我拍过公园、小孩、普通街景。拍路灯，拍路口，拍人群。还有一张不该出现的照片。照片里有几辆警车，灯没开，停在路边。警察围在几个市民中间，在盘问他们些什么。警察的身后，是巨幅的领导人的画像。这构图挺有意思。老大哥正在看着你。他盯着那张照片，眉头慢慢锁起来。他继续往前翻。翻到了更久以前的。 7 翻到我买房子维权时拉横幅的照片。我和邻居们一起举着那条难看又皱巴巴的横幅站在门口。像几条狼狈的土狗。再往后，是我和邻居讨论房子问题的微信截图。上访啊，下跪啊，请愿啊，保交楼啊之类的。那时我很激动，语气激烈，几句话截出来单看，都不像是一个温和的人该说的话。难怪后来被炸号了。不冤。他指着那些聊天截图问我，你以前干过什么。我说那不重要，事情已经过去了。至少这么多年，我都在尝试着把那些日子翻篇。只不过我没本事，心眼小，总是计较。求求你们再给我一些时间，我一定会努力放下的。 8 警察看着我，眼睛里没有情绪，只有一种判断、衡量、抽丝剥茧的冷静。他突然问了一句完全不在我预期里的话。你爱国吗？他问。我愣住了。应该是爱的吧。我在那里生活、长大。那里有我的朋友，有我的家人，有我35年努力留下的痕迹。有我的事业、我的失败、我的成就。有那些把我塑造成今天这样的人和事。但是无脑的爱吗？好像也不是。我希望那里变得更好。在各种意义上。无论是科技的未来，还是文化的厚度，还是对一个普通人的尊重。我曾希望它成为一个更好的地方。也为此付出了代价。那到底是爱还是不爱呢？我说不清楚。他拿起那张写有「小日本」的纸条，问我：如果你爱国，那你为什么要离开？我沉默。见我不回答。他说：那就是不爱了？你不爱国。这个帽子扣得太重了。我承受不起。无论我怎么回答，都是一个错误。因为在这样的场景里：爱不是情感，而是一种立场。而此刻的我。漂泊、混乱、身份不再直线、语言系统交错、生活轨迹变得模糊…… 连「我是谁」都说不利索。更别说回答那句你爱国吗。 9 我不想跟他讨论爱不爱国的话题。我只是来报案的。我只是丢了东西。我只是想把被偷的东西找回来。他说：你现在的行为十分可疑。你从日本过来，使用日本系统，携带日本证件。却拍中国、拍警车、拍街景，拍领导人的画像。你没有身份证，没有明确职业。还组织参与过维权活动…… 我打断他说：那都是过去的。他也打断我：过去？过去也算数。他说话的节奏像钳子，一寸寸卡住我。他盯着我问：你到底来干什么？你是不是来收集情报的？你是不是来见什么人？你是不是准备做点什么？你是不是还对当年的那些事情心怀恨意？你是不是想报复，想还击，想喋喋不休地讨个说法。他的声音越来越压迫。我不断摇头，解释，所有能说的都说了，但越解释越乱。然后他不断逼问我。他说：那你告诉我，你爱国吗？爱还是不爱。我大脑一瞬间空白。他似乎在等一个正确答案，可我根本不知道什么是正确。一阵猛烈的眩晕突然冲上来。我扶住墙，耳鸣像涌动的海。然后一切往后倾斜。世界像被一只巨手捏碎。我倒了下去。 0 桌子没了，警察没了，纸条没了。我猛地一睁眼。天花板上是我家的灯。三连休的第二天。东京的11月，有点点凉，但还好。没有北京那么冷。我坐起来，捂着额头，呼吸了半分钟。那种被怀疑身份、说不清自己是谁的窒息感还残留着。像一层薄薄的雾。幸好只是梦。但那种「说不清自己是谁」的感觉，却一点也不像梦。

#爱国 #身份认同危机 #文化冲突 #警察盘问 #梦境

李老师不是你老师

1个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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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 #愚园路 #百乐门 #coser #警察盘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