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言与思想

好中文的样子系列讲座:西化好中文 本来想说一说真理,真理必让你得自由。在现在这个纷繁芜杂的时代,有人一听到“真理”两个字就吐血。因为这个词像众多词语一样,都被黑了。 可是,在2000多年前,人们都敢于问这个问题:什么是真理?谁有资格说真理?谁敢说自己拥有了真理? > 真理姑娘一十八, > 坐在家里不出门, > 人们就爱坏了她, > 朝阳花开呦头仰东, > 我家又端起了大米饭, > 脸上就笑哈哈。 > > 有一位少年赶路忙, > 见人就要细打听, > 真理在哪里? > 他走过原野和村庄, > 来到城里又挤满人群。 > 他只听到声音却看不见她, > 就继续地往前走。 > > 走了一年又一年, > 他就这样不停地走, > 变成了白花花头。 > 哎呦——哎呦——哎呦, > 他就这样不停地走, > 变成了白花花头。 > > 真理老奶奶坐门口, > 看到那老汉匆匆过, > 互相那招招个手。 > 大火球就要落山坡, > 老玉米又粗又大, > 生活就指望着它。 > 老玉米又粗又大, > 生活就指望着它。 **作者 | 杨 一** 真理,这个词的来历,我没有认真考察过,不敢乱说。但是,在汉语里的“真理”,与英语的“truth”不是完全对等的两个词。“truth”,我们知道,意思除了真理,还有真相的意思。 假如说“真相让你得自由”呢?你会同意吗? “你们必晓得真理,真理必叫你们得以自由。”(《约翰福音》8:32)这里的“真理”,希腊文对应的罗马字拼写成 *aletheia*。 *aletheia* 的意思是: 1. 真诚,可靠,正直 2. 真理 3. 实情,真相 近100年以来,大量的西方词汇和语法进入汉语,改变着我们的语言,也改变着“好中文”的标准。讨论中文要不要西化是没有意义的,因为它已经西化了。讨论中文应该如何西化,怎样的西化可以接受,怎样的西化不能接受,应当改进,是我们要做的。 关于翻译,大家肯定看过关于AI的乐观预言,有人说不出十年,翻译就会失业,被AI取代。也有人说,5年就够了。 我相信,有一部分翻译是要被取代的。 市面上有些翻译书,质量之低劣,令人发指。我得承认,读某些译文是一种恶梦般的体验,那些中国人看不懂、外国人不明白、任何一种人类都无法理解的句子,处处显示出译者对人类语言能力的侮辱与冒犯。还记得那位来自地域的张连康吗? 今天我们结合我们上一课的戏剧课,继续讲讲怎样又西化,又保持好中文的特点,也就是说“西而化之”。 你知道阿瑟·米勒吗?不知道,那你知道梦露吗?阿瑟·米勒是梦露的老公之一。是编剧界的楷模,很少有编剧能睡到女明星(而据说性瘾犯了的女演员会去找剧组的电工也不会去找编剧),但是米勒就娶了全世界最性感的女星。 阿瑟·米勒的代表作有好几部:《推销员之死》《萨勒姆女巫》等。在1980年代,北京人艺决定引进米勒的戏剧,刚开始想演《萨勒姆女巫》,因为这是一出关于思想迫害的戏,对于走出文革的知识界来说更有共鸣。但是米勒坚持推荐让中国人演《推销员之死》。英若诚扮演了里面的主人公WILLY。事实证明,这个戏的生命力才是永久的。 《推销员之死》的故事很简单,讲的是一家四口,老夫妻和两个儿子,一天一夜所发生的事。威利是一个推销员,干了一辈子,他老了,开车开不动了,差点出了车祸,精神恍惚回到家中。两个儿子不理解他,他回顾自己失败的一生,决定自杀。在每个社会,每个时代,只要有父亲存在的地方,就有跋涉在路上的威利。 《推销员之死》创作于1948年,反映的是二十世纪30年代的美国。威利·洛曼代表了那个时代承受家庭重担的所有美国男人。今天,中国正处于美国当年那样的时代,大江南北,山河处处,我们的生活中,有无数威利·洛曼式的父亲正在为了家庭,到处奔波,身心交瘁。 《推销员之死》是一部伟大的戏剧,因为它被创作出来是来解决问题的。 1948年4月,阿瑟·米勒做过一次木匠活。他在乡间别墅的树林里建造了一座小木屋,长10英尺,宽12英尺。从绘制构架草图,到钉钉子,都是他一个人干的。他需要一个隐居地,集中精力构思一出戏。这出戏就是《推销员之死》。阿瑟·米勒坚信,“伟大的戏剧都向人们提出重大问题。”他还需要“一种迥异的氛围来笼罩他的作品”。 阿瑟·米勒建造小木屋就是为了写《推销员之死》。开始,他脑子里只有两句话和主人公的死亡。那两句话后来成为全剧的开场白。威利·洛曼神思恍惚,出了车祸(其实是企图自杀),他像往常一样,回家很晚。妻子琳达也像往常一样,等他回来。 > LINDA: Willy! > WILLY: It's alright. I came back. 琳达在卧室喊:“威利!”威利在门厅说:“没事儿,我回来了。” 阿瑟·米勒一个人建造小木屋,脑子里始终萦回着“没事儿,我回来了”这句话。没有人帮助,他只好先把梁木放在地上接好,再拉起来就位,然后用钉子钉牢。 米勒写道: > “一天清晨,我开始动笔——那间小工作室还没上漆,依然散发着粗木和木屑的香味儿,装钉子的口袋还跟其他工具一起藏在一个旮旯里。4月的阳光找到我的窗户照洒进来,那些嫁接在野树上的苹果树晃动着花骨朵儿,露出初生的淡蓝色花瓣。我一整天伏案写作,天黑后才回家吃饭,然后又回来接着写,一直写到深更半夜。第二天清晨,我完成了前半部——两幕剧的第一幕。我躺下来睡觉,这时才发觉自己一直在落泪。” 阿瑟·米勒用八个星期写完了全剧。他把全稿交给大导演伊利亚·卡赞后,整整两天都守在电话机旁,最后还是没有回音。“后来他终于打来电话,声调那么低沉,真叫人惊恐不安。” 卡赞回忆,“我导演过的剧本之中,最喜欢的是《推销员之死》。最近(1986年)我重读了一遍,受到的震撼还像38年前第一次读到时一样——同样巨大的震撼,而且就在同一个地方,一开场,第二页上。我是个很能克制不让痛苦流露出来的人。可是当我翻到第二页时,眼泪就禁不住流了出来。一合上剧本,我马上拿起电话,对阿瑟说他的剧本‘要了我的命’。” 卡赞说:“威利和家人之间的恩怨就跟我和家人之间的一模一样。阿瑟给我们刻画的这个人代表着我们制度的所有操蛋之处,却又要我们去同情、关怀、怜悯、甚至爱这个人。这让我们感到了更沉重的悲伤。” 卡赞说:“阿瑟的这个剧本对我意义重大,它促使我更了解我父母亲。就在最近重读这个剧本时,它使我重新考虑我对待小儿子的态度,怀疑我是不是对他有足够的体谅。当小儿子告诉我多年来他总是担心害怕,怕我生气时,我很难受。我在照样重复父亲对我施加的压力。阿瑟的剧本使我认识到这点而感到羞愧。该死的剧本割在我最容易受创的地方。我是个好父亲吗?不是?那我为什么不能做得好一点呢?” 卡赞说:“我导演过的戏中只有这一出戏的观众中有男人哭。我回想起演出完毕后听到抽泣声,其中多半是男人。” 一件轶事说,美国有一个大百货公司的经理看完《推销员之死》,当场宣布,永不因为年龄原因辞退员工。 卡赞说:“评论家一个个争先恐后想抓住剧本的主旨。阿瑟剧中的对话帮了他们忙。比如那句一再重复的话:‘他做了个错误的梦。’作为导演,我总应该进一步追问:‘那个梦错在哪里?’我这才发现,主题比阿瑟写的任何台词都更击中要害。它就是贯穿作品的那则神话,这才是主旨所在。敬畏上帝的基督教文明告诉人们要爱你的兄弟像爱自己一样。米勒的故事告诉我们,事实上——为了生存——我们在按照相反的一条规律生活。这条规律说,生活的目的是压倒你的兄弟,必要时将他摧残,是的,致他死命。我们这个时代的特征——理想与实践背道而驰,这就是这个剧本作为‘社会剧’的意义所在。这可耻却又无可否认的主题充溢在整部作品的机体中,以人们的行为例证展示出来,无可规避。” 在这里介绍《推销员之死》除了延续上节课的戏剧主题之外,更重要的是引出这样的题目:如何才能让汉语“西而化之”。 《推销员之死》有多个译本,最早的最好,译者是姚克。 如果大家读读姚克翻译的《推销员之死》,会感觉像探险一样有趣。一个个稀松平常的英文句子,他都能翻译得神乎其技。 1. WILLY对他妻子说:*You are my foundation and my support.* 这句怎么翻译?请大家踊跃贡献一下自己的译文。 直译:你是我的基础,我的支持。 我有个朋友宋石男,翻译成:你是我的主心骨。 姚克的译文:要是没有你,我在哪里扎根儿?我靠谁撑腰? 原文是陈述句,译文改成了反问句,不拘泥于英文句式。同时把 *foundation* 翻译成“扎根儿”,*support* 译成“撑腰”,简直了! 2. WILLY夸奖两个儿子时说:*Terrific. Terrific job. Boys. Good work.* 直译:棒,干得真棒,孩子们,活干得真好! 宋石男译文:干得棒极了,孩子们,很好很强大! 姚克的译文:绝!绝活儿,孩子们。功夫到家了! 看,姚克把一个 *Good work* 翻译成“功夫到家了”,这样的中西文修养,真是功夫到家了! 3. WILLY问儿子:*You nervous about the game?* 直译:你为了球赛而紧张吗? 宋的译文:你为比赛抓狂么? 姚克的译文:为了球赛你心不定吗? 把 *nervous* 翻译成“心不定”,这是任何一本词典里都没有的词条。但是它是多么的中国,多么的贴切,又多么的像人话啊。 4. *On the road* 现在都翻译成“在路上”,但是姚克将它翻译成“跑码头”,在他那个年代,真鲜活。当然现在翻译成“在路上”更贴切,因为大家一提起在路上,就想起凯鲁亚克的那部小说。 5. WILLY对儿子们说,夏天带你们去新英格兰转转。两个儿子说:*Yeah, you bet.* 直译:好,当然(或一定)! 姚克的译文:嗯,一句话! 这个“一句话”,简直是神来之笔。这才是中国活人的语言。你查任何一本词典,学任何一本教材,都学不到这个境界。翻译最终是个高智商的活儿,需要灵性。 6. 姚克译文一个重要特点是摇曳多姿,同样的英文词句,他会根据语境,变化出不同的译文来。我们知道英文里最让人头疼的就是被动句,如果硬要直译,就是满纸“我被告知”、“我被喜欢”这样狗屁不通、数典忘祖的句子。看看姚老先生是怎么干的吧。 比如:*He is well liked.* 直译:他很为人们所喜欢。或者翻译成:他很可爱。他很招人喜欢。 姚克翻译为:他人缘儿很好。 紧接着,剧本中又出现了一句:*He is liked, but he is not well liked.* 此时,姚老没有再用“人缘儿”这个词。 姚克翻译:“人们不是不喜欢他,可不真心喜欢他。” **小结**:翻译之道,可谓大哉。要么胡翻烂译,误人子弟,浪费森林,神人共愤;要么精翻妙译,泽被众生,如鱼得水,天佑神助。是的,不见得句句都妙,尤其是在今天的语境下。但是这代表了一条好中文之路,就是西化之。 姚克的知音思果,也是一位大翻译家。他讽刺过现在的翻译。他说如果现代人写《红楼梦》,大概是这个腔调。 > 在看到她吐在地上的一口鲜血后,袭人就有了一种半截都冷了的感觉,当她想着往日常听人家说,一个年轻人如果吐血,他的年月就不保了,以及纵然活了一个较长的生命,她也终是一个废人的时候,她不觉就全灰了她的后来争荣夸耀的一种雄心了。在此同时,她的眼中也不觉地滴下了泪来。当宝玉见她哭了的时候,他也不觉心酸起来了。因之他问:“你心里觉得怎么样?”她勉强地笑着答:“我好好地,觉得怎么样呢?”……林黛玉看见宝玉一副懒懒的样子,只当他是因为得罪了宝钗的缘故,所以她心里也不自在,也就显示出一种懒懒的情况。凤姐昨天晚上就由王夫人告诉了她宝玉金钏的事,当她知道王夫人心里不自在的时候,她如何敢说和笑,也就做了一项决定,随着王夫人的气色行事,更露出一种淡淡的神态。迎春姊妹,在看见着众人都觉得没意思中,她们也觉得没有意思了。因之,她们坐了一会儿,就散了。 但是凡事不可过分腔调。翻译腔,是一个中性词,并不是劣等中文的同义词。翻译腔是必要的,因为增加了汉语的表达方式。 中文有很多缺点,面对新思想、新科技、新的社会状况,往往手忙脚乱,应付不过来。这个时候,西化的表达,自然而然成为一种大家都乐于接受的变通方式。 比如,“不能同意更多”是从 *Can't agree more* 来的,起初是大家开玩笑的说法,用着用着觉得也不赖,就使用起来了。 “她用可怜巴巴的眼睛看着他,正在乞求着他的宽恕和原谅。” “春生和刘朴用骑牲口骑罗圈了的腿支撑着身体,挽扶着知县。” “他接过帽子,戴正在头上。” “而后辗转数年,才得到了高密县这个还算肥沃的缺。” “马嘶鸣着,扬起前蹄,将他倾倒在草地上。” 以上例句都出自著名作家莫言的《檀香刑》,被人批评为翻译腔,但读之自然得很。也就是说,现在的读者都能接受这样的句子。一点也不觉得隔。 因此,我又想起“真理”的话题。难道大翻译家说的,就是对的吗? 我们再来看看一个应用中文的大师的观点,他就是余光中。余光中有多篇关于汉语西化的文章,发表于70年代,现在还被拿出来,引得文艺小青新们频频点头。配合民国范,台湾风,大家越发觉得他说得有道理。 余光中:《中文的常态与变态》,是他的代表作之一。 余光中写道: > 另一方面,道地的中文,包括文言文与民间文学的白话文,和我们的关系日渐生疏,而英文的影响,无论来自直接的学习或是间接的潜移默化,则日渐显著,因此一般人笔下的白话文,西化的病态日渐严重。 我觉得他犯了先入为主的错误,为什么说“西化就是病态”。如果西化的都是病态,如果程序员也这么认为,他们要拿纯而又纯的中文去编程吗? 余光中认为,西化汉语的问题是,有简单的不用,去用繁琐的。比如他举了两个例子: > 例如中文本来是说「因此」,现在不少人却爱说「基于这个原因」;本来是说「问题很多」,现在不少人却爱说「有很多问题存在」。 册那,这两种使用的环境不一样,不分高下,好不好?英语也有大量的罗嗦句存在,放着 *in fact* 不说,而说 *as a matter of fact*。语言需要铺垫一会儿,蓄势而发,有时罗嗦一段,只为引出那句闪光的不罗嗦。 余光中认为:目前中文的一大危机,是西化。 我认为,恰恰相反,中文的一大生机,就是西化。 不西化,这个语言早就进入坟墓了。 余光中憎恨「作出」和「进行」。 这是他举的坏例句,和他改的好例句。大家对照看看。 (一)本校的校友对社会作出了重大的贡献。 本校的校友对社会贡献很大。 (二)昨晚的听众对访问教授作出了十分热烈的反应。 昨晚的听众对访问教授反应十分热烈。 (三)我们对国际贸易的问题已经进行了详细的研究。 我们对国际贸易的问题已经详加研究。 (四)心理学家在老鼠的身上进行试验。 心理学家用老鼠来做试验。(或:心理学家用老鼠试验。) 我觉得除了个别句子是口语来的,稍显罗嗦之外,这些“进行”“作出”用得一点问题都没有。相反,改过的句子反倒是文绉绉,酸溜溜,不适合说出来。 我最不能理解的,余光中老师的一个改句: 他是一个素食主义者 改成—— 他食长素。 “长素”,这个词不但不常用,而且跟“素食主义者”不是一个意思。 余光中们讨厌主义,反对“性”“度”“化”“率”,恨不能赶尽杀绝。 余光中举的坏中文例子: 这是难度很高的技巧。 他不愧为热情型的人。 太专业性的字眼恐怕查不到吧。 余光中说:“「难度很高的」是什么鬼话呢?原意不就是「很难的」吗?同理,「热情型的人」就是「热情的人」;「太专业性的字眼」就是「太专门的字眼」。到抽象名词里去兜了一圈回来,门面像是堂皇了,内容仍是空洞的。” 余光中老师估计文科学得太好,没有学习过微积分。他不知道,他所反对的“性”、“化”、“率”、“度”,恰恰是一个更高维度上对于事物状态的描述。 *f(x)* 和 *f'(x)* 能一样吗?汉语的弱项就是抽象概念太少,而 *abstraction* 是一种高级思维形式,需要有相应的语言配套来表达,否则,汉语的使用者都会是一群书生,就像今人读朱熹的语录关于宇宙的描述一样,哭笑不得。 中国古代文人,振振有词地描述自己不知道的事物,并且摇头晃脑做掌握了绝对真理状,确实可笑。 没有语言的革命,能有思想的突破吗? 余光中说: 刘伶是竹林七贤之一。 作为竹林七贤之一的刘伶…… 目前已经非常流行。前一句虽然西化,但不算冗赘。后一句却恶性西化的畸婴,不但「作为」二字纯然多余,「之一的」也文白来杂,读来破碎…… 这是典型的自己发球自己踢,还踢出了一个齐达内式的凌空进球。 问题是谁会说,“作为竹林七贤之一的刘伶……”? 余光中反对说“最……之一……”,可是“最之一”,真的很好用。 比如我们夸奖一个人: 星河真是班上最积极好学的学员之一。 这样被夸者可以欣然领受,其他人听着也不别扭。 对比一下: 刘西楚是班上最调皮捣蛋的同学。 “之一”真的不能省。 其实,我要说的是真理问题。 大家生活在一个变幻莫测的时代,各种魔幻的剧情在身边上演,各种光怪陆离的思想在空中蔓延,要知道思想是会吃人的,就像一个基因要复制另外一个,思想也是为了复制而存在。 这种可以复制的思想,不顾一切要复制的东西,被称为 *meme*,汉语翻译成:模因,觅母 etc. 所以,思想一定要占领大家的大脑,才能继续传播下去。一旦没有了传播对象,*meme* 就死了。为了活起来,*meme* 不顾一切。 真理需要自己去寻找,真理要经过烈火的熔炉。 你们有没有半夜睡不着,感觉世界都在塌陷?如果没有,那么说明你们还没有经历真理危机。这样的危机,必须经历很多次,才能找到你认定的那个真理。 不要以为我在谈语言,谈写作,谈中文。 都不是。 我在谈真理。 这个世界上有真理。 我能找到真理。 真理可以用语言表达出来。 我要表达这个真理。 为此,我甘愿经受危机与试炼。 步步惊心,步步陷阱,步步蹒跚,步步为营。 最后,祝大家在寻找真理的路上,能够找到同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