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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实味的亏吃在太当真了。1942年3月,王实味所在的中央研究院开整风动员大会,关于领导整风的“整风检查工作委员会”的组成,暂代院长的中宣部副部长李维汉指示,“院领导和各研究室主任为当然委员”,王实味提出全部检委都由民选产生,最后表决,赞成全部民选以四分之三获胜。结果全部由群众选举产生了 21名检委。中央研究院的动作轰动延安,影响巨大。群众以为民主取得了胜利。王实味更是认为民主有理而有恃无恐,乘胜进击,以每月有法币四块半津贴(毛泽东五块,林伯渠四块)、吃碗里不缺肉的小灶、穿青色国统区细布四个口袋制服的优越位置,高调反对等级制,以硬骨头自居,无忌直言犯上,大有耳提面命之势。《野百合花》发到《解放日报》,把张扬自己主张的《矢与的》墙报粘在红布上悬挂到闹市,观看者川流不息。 没几天,王震看过墙报,判断为“吃饱饭骂党”。毛泽东得知后,一个晚上由卫士陪着,提着马灯打着火把看了墙报,吟哦之间发现“思想斗争有目标了”。毛读过《野百合花》后说“这是王实味挂帅了,不是马克思主义挂帅”。此后,康生主持的中央社会部介入,从托派思想到托派活动到托派组织,最后坐实托派分子。其根据则仅仅是曾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分别受两位同学之托翻译了《托洛茨基传》的两个章节和《列宁遗嘱》,而且或经警惕的妻子刘莹提醒、或自己有怀疑,与这两位同学短暂接触后就都不再来往了。 其实有无确凿佐证并不重要,只要一点影子,作个点缀就够了。是运动的深入发展需要这样一个托派王实味而已。没有也得造一个出来。早期还有立场和动机的争论,此后,就一边倒,一篷风,王成众矢之的,谁也帮不了他的忙了。 萧军曾为王实味事问过毛泽东,毛说,这事与你无关,你不要过问。萧军便不再过问此事。后来,萧军亲历批判会,他坐在会场后面,根本听不清前面的人说些什么,只知道王实味每说句什么,立即招来一片怒吼和痛斥。萧军忍不住站起来大声喊:“喂,……让他说嘛,为什么不叫他说话!”人们的目光齐刷刷射向萧军。在散会路上萧军发牢骚说,像狗打架、扣尿盆子,被人向上汇报,中央研究院一众人等向他兴师问罪,他怒气冲天向毛泽东提交了备忘录。但萧军的侠义也改变不了王实味的命运。 王实味主动提出退党,他说他“个人与党的功利主义之间的矛盾几乎无法解决”,他要走“自己所要走的路”。但“老九不能走”,党需要他在反派的位置上继续发挥作用。此时,王实味彻底孤立了,成了不可接触的人。他找到萧军的窑洞,要萧为他转交给胡乔木和毛泽东的信。尽管萧军在私下敢于肯定,王实味绝不是一个托派,但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萧这次也是把王轰走了。 之后,萧还是把王托咐的信转交了,可惜没有任何回音。这封信语无伦次,抬头是“伟大的乔,转呈伟大的毛主席,转党中央”,落款为“反革命王实味顿首百拜千拜万拜”,显然,王实味已经精神失常。其中清醒处尚有:“救救我吧,把我送到一个安静的地方去吆,我要安静安静呀!不一定到颐和园北戴河或莫干山呀,看看吴满有家里有没有一席地没有?我必须离开中央研究院,必须!” 种地已经不是一个托派所能享受的。1943年4月1日晚,王实味被康生下令逮捕。1944年五六月间,中外记者团访问延安,王实味被安排露面,以证明他活得很好,但赵超构在他的《延安一月》里记下了他所感觉到的不正常。1946年,重新审查,结论是“反革命托派奸细分子”。1947年3月,中央机关撤离延安,中央社会部奉命将王实味押送到黄河以东的晋绥根据地。途中王实味“神经不健康,身体也不好”,成了包袱。 晋绥公安总局经请示,中央社会部批准将王实味就地处死。7月1日,晋绥公安干部将王实味带到黄河岸边一偏僻山隅,用砍刀砍死后置于一眼枯井中。半年后毛泽东知道此事,大发雷霆,要某人赔他一个王实味。不过,显然,他在乎的是一个典型,而不是一条人命。1945年七大上,毛泽东透露原委,“党要统一思想才能前进,否则意见分歧。王实味称王称霸,就不能前进。42年,王实味在延安挂帅,他出墙报,引得南门各地的人都去看,他是‘总司令’,我们打了败仗……” ---从王实味到刘少奇 作者: 山巅一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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