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关羽惺惺相惜

1个月前

玉可碎而不可改其白，竹可焚而不可毁其节。曹操与关羽的缘分，始于建安五年的下邳。据《三国志·蜀书·关羽传》记载，关羽在曹操攻击吕布时被迫降曹。然而曹操对这位降将的态度截然不同，他没有丝毫轻视，而是立即拜为偏将军，礼之甚厚。这份厚，并非全然出于笼络人心的权术。曹操一生识人，他敏锐地察觉到关羽身上有一种当时极为稀缺的品质，纯粹的忠义与坚定的目标感。曹操在乱世的泥沼中跋涉太久，周身尽染了权谋、猜忌与不得已，他为了目的，可以背负梦中杀人的疑名，可以行“宁我负人，毋人负我”之事，他构建的秩序冰冷强大，却行之有效，而关羽是一团不合时宜的火焰，他沉默坚定，心中有一条清晰笔直的道路，从未因外界的荣辱而有分毫弯曲。曹操赐他金银，他转赠士卒。赠他美女，他送入内府，侍奉刘备的甘糜2夫人，即便许以高官显爵，他也视为浮云。最后曹操赠他天下至宝赤兔马，心想，这总该能打动他了吧？果然，关羽大喜过望，但说的却是，吾知此马日行千里，今幸得之，若知兄长下落，可一日而见面矣。曹操愕然，继而苦笑。他在那一刻看清了两件事，第一，关羽终将离去。第二，他前所未有的想要留住这个人。这成了一种悖论般的执念，他越清醒地知道留不住，就越想证明自己能留住。据《三国志·关羽传》载，关羽曾对受曹操之托前来探问的张辽坦言，吾极之曹公待我厚，然吾受刘将军厚恩，誓以共死，不可背之，吾中不留，要当立孝，以报曹公乃去。这番话既是对曹操恩情的郑重回应，也是对自己道路的再次确认。他不是不懂权变，而是不愿辜负。他不是无情，而是情有独钟。不久之后，袁绍麾下大将颜良兵临白马，来势汹汹，他连斩曹军数将，士气一时受挫。为扭转危局，曹操不得不动用他爱而不得的英雄关羽，只见关羽策马单骑疾驰而出，两军尚未回神之际，他已如一道赤色闪电突入敌阵，直取颜良。刀光一闪，主帅应声落马，手起刀落，敌手已悬于马前。待他拨马回营，袁军上下竟无人敢上前阻拦。一切发生得太快，他的气势太慑人。白马一役，关羽以赫赫战功兑现了诺言。曹操比谁都清楚，这位新向救主的猛将离开的时刻已经到了，可明知如此，他却给出了前所未有的厚重赏赐。这是对英雄无言的敬重，也是最后的挽留。而关羽尽封其所赐，拜书告辞，坦荡磊落。他把曹操给予的一切原封不动地留下，这些一身清白与忠义翩然离去。消息传来，曹营震怒，帐中一片请杀之声。不可放虎归山。当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曹操时，曹操闭上了眼睛，他脑海中闪过的是关羽那双从不闪烁、清澈见底的眼睛，是那句是以共死不可背之的决绝，是那个同样怀着赤诚想要匡扶汉室的青年曹操。他睁开眼，疲惫而坚定地挥了挥手，道：彼各为其主，勿追也。追杀一个如此恪守道义的人，在曹操看来，或许是比失去一个将领更大的损失，这会寒了天下世人之心，他违背了他自己内心认可的英雄准则。建安24年，荆州烽烟散尽，关羽兵败身死，孙权欲移祸中原，将其首级沉入木匣，送至洛阳。木匣开启那颗熟悉的长髯红面的头颅静置其中。那一刻，曹操的心中是一片巨大的被抽空后的寂静，他面对的不仅是宿敌的终结，更是一个时代符号的陨落。是他自己内心那座意志丰碑的彻底崩塌。他亲自下令以诸侯之礼葬其首级于洛阳。这场葬礼庄严而寂寞，葬下的是汉寿亭侯关羽，是那个他一生未能真正拥有的臣子与朋友。更是他曹操自己在权力与理想的撕裂中，始终无法安放的关于纯粹的幻梦。从此，天下少了一个让他又爱又恨的对手，而他的世界里，也彻底失去了一面可以照见自己最初模样的镜子。他们的故事，是一场伟大的断舍离，断于清醒的欣赏，舍于极致的成全，离于永恒的回响，这或许就是两个英雄之间最顶级的浪漫与悲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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