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国策》那个譬喻实在是很奔放,但是在春秋战国时代,奔放才是常见现象。 《春秋榖梁传》还记载陈灵公君臣三人跑到一个公卿家里跟女主人夏姬通奸,还将女主人内衣穿到朝堂上胡闹,女主人儿子愤而弑君: “陈灵公通于夏征舒之家。公孙宁、仪行父亦通其家。或衣其衣,或衷其襦,以相戏于朝。” 其实,如果你读日本的《源氏物语》和《今昔物语集》,就会发现大量这种或含蓄或露骨的乱性细节,其“恶趣味”不亚于陈灵公君臣三人跟夏姬通奸。 但是日本古代缺乏儒教式大义凛然的道德约束,这些奇闻通常具有很活泼的人性特点,至今在北野武一些“恶趣味”的幽默表达中还可以看到日本人对待乱性的态度没有中国人那样道德化、没有中国人那样装大义凛然。 尤其《今昔物语集》简直有点像日本版《十日谈》。你如果学儒家大义凛然、装腔作势,在这些地方,你看不到一点人性趣味,你看到的是全是愤世嫉俗——不,是你自己愤世嫉俗。虽然你自己像狗一样垂涎别人,但是看到其他人堕落,瞬间就让你感觉自己像个圣人一样道貌岸然了。 像《源氏物语》这样的小说,假如穿越时空遇到程朱理学家,怕不得把“淫书”焚了,把写“淫书”、读“淫书”的统统浸猪笼。 周作人以前说日本人最大的特点就是真性情、不装假。别的不说,就这个,要比道貌岸然、装腔作势、动辄大义凛然的名教人士有人味儿多了。